江城市,第一拘留所。
這裡是江城安保等級最高的地方之一,關押的都是重刑犯或者身份特殊的嫌疑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壓抑的氣息。
一間狹小的單人囚室裡。
葉建國穿著一身灰色的囚服,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
囚服很寬大,穿在他身上,空空蕩蕩的,讓他顯得愈發乾瘦和憔悴。
他頭上的發絲,一夜之間,白了大半。
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曾經那雙精於算計的眼睛,此刻變得渾濁而空洞。
他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天一夜。
沒有人和他說話。
也沒有人來審問他。
他就這樣,被扔在這個不到十平米的空間裡,像一個被世界遺忘的人。
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無數的畫麵,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不斷地閃現。
有他當年托關係,給葉辰辦理死亡證明時的得意。
有他領到那一百萬撫恤金時的狂喜。
有他搬進天譽府彆墅,接受眾人祝賀時的風光。
還有,兒子葉凡開著跑車,在他麵前炫耀時的驕傲。
那些畫麵,曾經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
而現在,卻像一把把尖刀,反複地,淩遲著他的神經。
他想不通。
他到現在,也想不通。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個被他視為廢物的棄子,怎麼就搖身一變,成了連市首和將軍都要卑躬屈膝的閻羅戰神?
這不合邏輯。
這完全不符合他經營了一輩子的官場哲學和人情世故。
他甚至還在心裡,抱著一絲可笑的幻想。
“不可能的……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我為江城付出了那麼多,我兢兢業業了半輩子……”
“等他們查清楚了,就會放我出去了……”
“李市首會保我的,他一定會……”
他像一個溺水的人,拚命給自己編織著虛假的希望,來對抗那滅頂的絕望。
就在這時。
囚室那厚重的鐵門上,一個小窗口被打開了。
“哐當”一聲,打破了死寂。
葉建國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
一名年輕的獄警,麵無表情地站在窗口外。
他看著葉建國,眼神裡,沒有任何同情,隻有例行公事的冷漠。
“葉建國。”
他喊了一聲。
“有人給你送來的東西。”
說著,他將一個黃色的牛皮紙文件袋,從窗口,扔了進來。
文件袋,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隨後,窗口被重重地關上。
鐵門內外,再次恢複了死寂。
葉建國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那個文件袋。
給我的東西?
誰會給我送東西?
是劉梅?還是單位的同事?
難道……難道是李市首派人送來的消息?
他心中那早已熄滅的希望之火,又一次燃起了一絲微弱的火苗。
他顫抖著從床邊站起來,幾乎是撲到了文件袋前。
他的手因為激動而抖得厲害,好幾次都無法將文件袋的繩扣解開。
他乾脆用儘全身力氣粗暴地將文件袋撕開。
裡麵掉出來的不是信,也不是什麼安慰的話。
而是一疊厚厚的,打印出來的文件。
和一張折疊起來的A4紙。
葉建國疑惑地拿起了最上麵的第一份文件。
文件的標題用黑體字打印著——《關於葉建國偽造葉辰死亡證明的調查記錄》。
他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顫抖著手翻開了第一頁。
上麵,是三年前他和一個在市軍務部門工作的老同學的通話錄音文字版。
“老張啊,我是建國。”
“有個事,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