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有護士從急診室裡出來,他都會第一時間衝上去,抓住對方,用嘶啞的聲音追問。
“醫生,我妻子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得到的,永遠是護士那句公式化的回答。
“病人還在搶救中,請您耐心等待。”
然後,他就會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靠在牆上,臉上露出更加絕望的表情。
葉辰沒有踱步。
他隻是靜靜地靠在走廊儘頭的牆壁上,一動不動。
他的目光,也一直鎖定著那盞刺目的紅燈。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從他那緊緊攥成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手,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內心,遠不像表麵上那麼平靜。
又過了漫長的一個小時。
“手術中”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急診室的大門被推開。
一個戴著口罩、神情疲憊的醫生,從裡麵走了出來。
“誰是蘇婉的家屬?”
蕭長風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猛地衝了過去。
“醫生!我是!我是她丈夫!”
他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眼神裡充滿了乞求。
“我妻子怎麼樣了?她脫離危險了嗎?”
醫生看著他,摘下口罩,輕輕歎了口氣。
“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
這句話,讓蕭長風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的情緒是,絕望。
“你……你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細若蚊蠅。
“病人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醫生的語氣很沉重。
“長期的心情鬱結,導致她的身體機能已經嚴重衰退,各個器官,尤其是心臟,都已經到了衰竭的邊緣。”
“簡單來說,就是油儘燈枯了。”
“這次的刺激,隻是一個誘因,徹底引爆了她身體裡所有潛藏的問題。”
“我們……我們無能為力。”
“現在能做的,就是用藥物和設備,儘力維持她的生命體征。”
“你們……家屬還是早做準備吧。”
醫生說完,拍了拍蕭長風的肩膀,搖著頭,轉身離開了。
蕭長風站在原地,像是沒有聽懂醫生的話。
他呆呆地看著醫生離去的背影。
幾秒鐘後,他像是明白了什麼。
他身體一軟,順著牆壁,緩緩地滑坐在冰冷的地麵上。
他將頭深深地埋進自己的雙膝之間。
壓抑了許久的,無聲的哭泣,從他的喉嚨深處傳來。
他那原本已經有些花白的頭發,在醫院蒼白的燈光下,仿佛在一瞬間,變得全白了。
這個在二十年的放逐和貧困中,都未曾彎下脊梁的男人,在這一刻,徹底垮了。
葉辰緩緩地走了過來。
他沒有去扶地上的蕭長風。
他走到急診室的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向裡麵。
病床上,蘇婉安靜地躺著。
她的臉上戴著氧氣麵罩,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連接著旁邊那些發出“滴滴”聲的冰冷儀器。
她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沒有一絲血色。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仿佛隨時都會隨著那些儀器的聲音,一起消失。
葉辰看著她。
他的眼神中,那一直維持著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股無法遏製的,滔天的怒火。
和濃烈到化不開的,冰冷的殺意。
他想起了蕭峰那張囂張跋扈的臉。
他想起了蕭家大宅那扇冰冷的大門。
他想起了這二十年來,這對善良的夫妻所承受的一切苦難和不公。
他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必須做點什麼。
他要讓那些傷害過他母親的人,付出最慘痛的,百倍千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