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藍胭脂姑娘,聽說她的茉莉花茶沏得好。”
周衛國摘下帽子,露出額頭上那道從眉骨延伸到顴骨的疤痕。
這是他在淞滬會戰裡留下的。
老頭眼睛一亮,朝後堂喊了一聲:“胭脂,有客人要喝你的茉莉花茶。”
簾子一挑,走出來個穿藍色旗袍的年輕女子,頭發盤得一絲不苟,耳垂上的銀墜子隨著腳步輕輕晃動。
她端著一個茶壺,走到周衛國身邊,聲音柔得像水:“客人要幾碗?”
“三碗,要最濃的。”
周衛國接過茶杯時,指尖和她的指尖碰了一下,一張折疊得極小的紙片悄無聲息地滑進他的掌心。
藍胭脂轉身去添水時,低聲說:“左數第三張桌子,抽屜裡有地圖。”
周衛國假裝喝茶,展開紙片,上麵用鉛筆寫著:“憲兵隊換崗在淩晨三點,東門有暗哨。”
他不動聲色地把紙片塞進嘴裡咽了下去,等徐虎和水生也假裝喝茶坐過來,他才用茶杯蓋住桌角的地圖。
那是日軍司令部的布防圖,用紅筆標著崗樓、鐵絲網、彈藥庫的位置。
“你們兩個,去摸摸情況。”
離開茶館後,周衛國把地圖遞給水生和徐虎:“記住,彆靠近鐵絲網,從對麵的百貨大樓頂樓看。”
兩人點頭離去,周衛國則帶著隊員們在附近的破廟裡隱蔽起來。
直到晚上,徐虎才帶著一身寒氣回來,水生跟在他身後,手裡還攥著半塊啃剩的窩頭。
“隊長,摸清了。”水生把窩頭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日軍司令部是個四合院,圍牆高三米,上麵有電網。”
“正門兩個崗哨,左右牆角各一個暗哨,屋頂還有個瞭望塔,配了機槍。”
徐虎補充道:“換崗時間是三點整,換崗時正門會打開,出來兩個進去兩個,前後大約一分鐘。”
“兵力呢?”周衛國追問。
水生伸出三根手指:“一個憲兵小隊,滿編應該是五十人,但我們數了崗樓和巡邏隊,實際在崗的有四十六個,都帶的南部十四式手槍,還有兩挺九二式重機槍架在門兩側。”
他頓了頓,臉色凝重起來:“最麻煩的是,三公裡外的西崗村駐紮著一個中隊,我們看到他們的營房亮著燈,門口停著三輛摩托車,要是打起來,五分鐘就能到。”
周衛國走到破廟的窗口,望著遠處日軍司令部的方向,那裡隱約有探照燈在轉動。
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框,月光照在他臉上,那道疤痕顯得格外清晰。
一個中隊的憲兵,裝備精良,還有五分鐘就能趕到的增援中隊。
而他們隻有三十多個人,武器雖然充足,但一旦槍聲響起,整座太原城都會被驚動。
“電網能切斷嗎?”他忽然問。
水生點頭:“東南角有個配電箱,我看到上麵沒上鎖。”
周衛國沉默了,目光落在桌上的地圖上,手指沿著司令部的圍牆劃了一圈,又指向三公裡外的西崗村。
徐虎和水生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因為,他們知道,隊長正在想一個險招,一個能在五分鐘內解決戰鬥,還能擋住增援的險招。
“通知大家夥,今晚淩晨執行喪鐘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