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我都要背叛與傷害幫助你的人。
一瞬間,張晨鈺的心中冒出這個疑問。
小肖如同一條潛伏已久的毒蛇,驟然發動了偷襲,匕首精準而狠辣地刺向張晨鈺的大腿,被刺中的張晨鈺平靜地轉頭看著小男孩。
“對不起……你的車票我必須得到……阿瓦隆公司,我惹不起……”
伴隨著攻擊的,是他帶著哭腔和極度愧疚的低語。
畢竟是削腎客老大肖骨的人格切片,骨子裡仍然刻著對力量的屈從和生存的算計。
不,哪怕不是削腎客老大肖骨的人格切片,即便是博愛的聖人,是慈悲的神,也會因為壓力,疼痛,趨利避害,也會這麼選擇。
他不是真正的孩子,他也不是童年時的我,為什麼要期待你有其他的表現,唉,不斷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我真是一個得寸進尺的蠢貨,我的意誌還是如此不堅定。
……
張晨鈺自嘲般地擠出不出意料的笑容,為那個曾幼稚天真的自己感到悲涼。
小肖的車票被搶了,為了活下去的他又畏懼阿瓦隆公司的強權,早在剛才他與白景瀾達成了某種協議。
倘若張晨鈺不答應加入阿瓦隆公司,白景瀾就會讓小肖假意脫身,實則偷襲張晨鈺讓其失去反抗力,並通過替換張晨鈺的身份獲得占卜師的力量,成為拿阿瓦隆公司馬首是瞻的應聲蟲,這也是是小肖能看到的、唯一的“生路”。
匕首毫無阻礙地刺入了張晨鈺的身體。
然而,預想中利刃入肉的觸感和張晨鈺的慘叫聲並未傳來,被刺中的“張晨鈺”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動了一下,悄無聲息地消散了。
是幻影!
小肖握著匕首,僵在原地,臉上滿是錯愕與難以置信。
白景瀾的瞳孔猛地一縮,虛擬形象劇烈波動,他迅速環顧四周,站台內除了從消極狀態中恢複的賽卡雷多,以及一臉茫然的小肖,哪裡還有張晨鈺的影子?
她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在空蕩的站台上,不知所蹤,寂靜,再次籠罩了這片混亂的站台。
突然,安茲的身後響起了關門聲!
誰在啟動靜默號啟動!
白景瀾猛地轉身,就見張晨鈺不知何時鑽進了駕駛室,正隔著窗戶朝著他一邊微笑一邊揮手。
張晨鈺:打哥,不用送了,你的好意小妹我心領了。
(ˊ?ˋ)
不講武德!
“賽卡雷多!阻止列車離站!”
白景瀾當即命令賽卡多雷跳入鐵軌連忙攔車,但半龍魂領主級彆的鯊魚龍魂想要覆寫偽聖龍領主的規則,它還是太嫩了。
靜默號列車被樂園關卡設置為不可摧毀,賽卡雷多的雙臂力量很強,雖然成功抵住了一會兒車頭前進的勢頭,腳下因反作用力留下兩道溝壑,但在一聲無助的咆哮中,被卷入車輪之下。
如同人生與時間本身的列車逐漸提速,碾壓而過。
白景瀾聲音嘶吼:
“沒有補票機!你休想有車票下車!”
誰知道,張晨鈺微笑著,食指與中指探入脖頸下衣物中,夾出了一張自己的車票,本該被怪物撕掉的車票。
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把車票交給了怪物吧。
即便距離過遠聽不見聲音,通過口型與表情,白景瀾還是理解對方傳達的諷刺。
原來,趁著福格瑞姆最後製造的黑霧,張晨鈺偷學了肖骨的換家戰術,運用認知汙染製造虛擬形象的“分身”吸引白景瀾的注意力,同樣,她也是用相同手段將假車票偽造為真的“車票”。
張晨鈺漸行漸遠,白景瀾氣憤地跺著腳,沒能返回列車上的他們被遊戲係統默認為“下車的站點乘客”了,無論是否持有車票,在錯誤的站點下車的他們就已宣告自己的失敗。
當靜默號列車徹底消失在視線儘頭時,他和小肖連同所在的車站逐漸失真、抽象,樂園關卡本質上隻是一場無限擬真的共通夢境罷了。
樂園關卡內部空間與算力並非是無限的,對於過時的文件、失敗的嘉賓與無用的模型,遊戲係統自然不需要加載與保留,小肖與白景瀾在一陣無聲的白光中消失。
待在駕駛室內的張晨鈺轉身看向身後,2號車廂內,中年版本與幼年版本的白景瀾齊聚一堂,身穿藍色工裝的胡茬大叔正在消失,他的身體逐漸變得灰白透明,這是雙方的第一次見麵也是最後一次。
“小姑娘,給你一句忠告,裡姆多療養院、龍魂獨立聯盟與龍貝爾研究院快有大事發生,躲遠點吧。”
沒有你好,隻有永彆,說完,中年版本的白景瀾揮了揮手徹底消失了。
過去、現在、未來與終末,都是一條時間線上的螞蚱,未來版本的白景瀾因現在的白景瀾失敗退場而消失,這也是情理之中。
張晨鈺借助黑霧上車時,就在駕駛室碰到了這個正在擺弄操作台的胡茬大叔,本以為中年版本的白景瀾會立刻動手,可是,誰知道,後者沒有舉報她,反而沉默地讓出了駕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