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燕想了想道:
“阿賴耶遵守著一定的人類潛意識規則,通常不會造成生命危險,因為,人類是阿賴耶的眼睛與手足,我不方便告知全部的內容。”
“阿賴耶的本質之一應該是某種裁決人類命運的群體化身,祂渴望保持自身的獨立,厭惡人類認知與定義祂的存在,所以,人類的認知是最好的武器,認知汙染是相互的,虛實邊界越脆弱,古神影響現實的力量越強,相對應的,人們的認知對於古神的影響同樣更強。”
“認知一人成群的占卜師,是祂最鐘愛的人群,破繭者,是祂最反感的人群,我和張晨鈺既是占卜師也是破繭者,是阿賴耶又愛又恨的群體,既可以是幫助祂的梯子,也可以阻擋祂踏入現實的釘子,夢境是對於虛實邊界來說,於現實最接近它的維度,我們的夢境是一種能威脅祂的武器。”
……
嶽明樺的瞳孔微微收縮,郎燕的話語像一把鑰匙,插入了他被封印記憶的鎖孔。
那些破碎的、無法言說的畫麵和關於禁忌的零碎資料在腦海中瘋狂閃爍,嶽明樺感到太陽穴一陣劇痛,那白銀的枷鎖在心靈深處發出警告的嗡鳴,不允許他的傾訴。
“其實,我知道阿瓦隆想對阿賴耶做什麼…”
嶽明樺幾乎是喘息著說出這個名字,喉嚨的阻滯感驟然加強,郎燕與噩魘眼中一亮,並未阻止嶽明樺的敘述。
嶽明樺的額頭滲出冷汗,他試圖組織語言,用一種迂回的、不直接觸犯封印的方式來表達。
“他們…在執行一個叫做【機械降神】的計劃…打造一扇鏈接深海的門…借助欲望思潮的容器……”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鎖鏈的負麵影響如同高壓電流般竄過他的神經。
話音未落,一陣強烈的惡心感猛地湧上喉頭,嶽明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彎下腰,再也無法抑製那源自認知根源的劇烈排斥反應。
“嘔——!”
他對著腳下的地毯嘔吐起來,身體因劇烈的痙攣而顫抖,胃除了混合酸水的咖啡潑灑在地板上。
那不僅僅是生理上的不適,更是靈魂被強行束縛、被禁忌知識反噬的痛苦體現。羔羊在安眠中無知無覺地成為了祭品,而清醒者試圖窺探神意,便要承受這剜心剔骨般的代價。
郎燕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上前安撫,也沒有出言阻止,他隻是對噩魘使了個眼色。
噩魘的眉間幽藍眼眸光芒微閃,一股溫和的、帶有安撫意味的認知力量輕輕籠罩住痛苦的嶽明樺,試圖平複他沸騰的精神海。
郎燕的聲音恢複了平常的語調:
“今天就到這裡吧,嶽先生,您需要休息,至於海涅…您狀態調整好了隨時可以見她,她也一直在等你。”
嶽明樺虛脫地靠在沙發扶手上,他聽到了郎燕的話,但那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大口喘著氣,眼前陣陣發黑。
羔羊…門…容器…
他的意識隨同身體倒下,最終沉入了一片由疲憊與痛苦構成的黑暗之中。
張晨鈺與納加會不會在【天馬遊樂園】闖關的時候,把古神模因傳播給顧珺?
嶽明樺未將向阿瓦隆公司複仇的目標優先於自己的性命,但至少在對付共同敵人阿賴耶的目標上他已成盟友。
主動傳播古神模因進行利益捆綁,進而迅速增加對付阿瓦隆公司的同盟,這是一個不錯的可行思路,隻是我如果真的這麼做,又和裡姆多有什麼區彆嗎?
……
郎燕搖了搖頭,他的目標是優先避免古神阿賴耶的手伸向自己的病人,可不是和阿瓦隆公司打成一團。
“噩魘,把這裡收拾乾淨,我要出去一趟。”
郎燕向自己的造物交代道,後者點了點頭,動作熟練地叼起了放在角落裡的拖把,收拾嶽明樺的嘔吐物,臉上沒有半點嫌棄。
郎燕回到化妝室,把身上不合身的白大褂脫了下來,對著鏡子塗上遮蓋黑眼圈的妝容,更換為一套都市白領的廉價西裝。
“啊…上班好累……”
郎燕清了清嗓子,對著鏡子垂下腦袋,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滿身疲憊的上班族。
緊接著,郎燕從抽屜裡取出紙筆,寫了一封信後,又從口袋中取出一根化學試管,這是某隻龍魂的憑依物。
“冥星,過來。”
郎燕搖了搖化學試管,下一秒,一隻通體墨藍色的四足飛龍憑空浮現,一對蝠翼緩緩放開,體格瘦高的它毫無意外的反應,沒有高光深邃如虛空的瞳孔俯視著郎燕,就像是對其的呼喚早有預料。
這隻名為冥星的同人龍魂擁有一對特彆的眼睛,左眼藍色,右眼紅色,眼睛下部還有一層銀白色細鱗,麵部排列點綴著類似深海魚類般的藍色熒光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