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光刺破海平麵上的薄霧時,佛宗的“渡世寶筏”已然懸停於波濤之上。
那是一艘形如蓮台的飛舟,通體由萬年菩提木雕琢而成,舟身刻滿密密麻麻的梵文,在晨曦中流轉著淡淡的金色佛光。
十八位身著素白僧衣的佛宗弟子分列蓮台兩側,低眉合十,誦經之聲如潮水般綿延開來,竟將下方洶湧的海浪都撫平了幾分。
為首的是佛宗宗主,他眉目溫潤,手持一串古樸的念珠,立於蓮台前端,目光平靜地望向深藍海域的某處。
“阿彌陀佛。”佛宗宗主輕聲宣了聲佛號,身後弟子齊聲應和,佛光更盛,將方圓十裡的海域映照得一片澄明。
約莫兩個時辰後,天際傳來清越劍鳴。
一艘狹長如劍的飛舟破雲而出,銀灰色的舟身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寒光——天劍宗到了。
飛舟的船首站著一名負劍弟子,衣袂獵獵,劍氣衝霄,尚未靠近便讓人肌膚生疼。
為首者正是天劍宗年輕一輩的翹楚,首席大弟子孟知遠。
他朝佛宗方向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隨即率眾在一處礁石林立的海域上空停駐,靜默如劍。
幾乎同時,東方飄來陣陣仙樂。
尚音宗的“天音舫”宛若一座移動的亭台樓閣,琉璃為瓦,白玉為欄,三十六位樂師手持各式樂器,笙簫琴瑟之聲交織成網,所過之處雲霞自生,海鳥相隨。
不少先到的弟子聞此仙音,都不自覺心神寧靜,體內靈力運轉都快了三分。
舫首站著的正是尚音宗首席肖珊,一身鵝黃色衣袍,翩翩而立。
接下來抵達的,是無極宗的“乾坤舟”,此舟體型最為龐大,宛若一座懸浮的山嶽,通體漆黑,舟身布滿陰陽八卦陣紋,緩緩駛來時竟帶起陣陣空間漣漪,氣勢恢宏。
千鈞宗、丹宗、合歡宗的飛舟也陸續出現在天際線上。
千鈞宗的飛舟形如巨錘,厚重樸實,帶著一股沉甸甸的威壓;丹宗的“百草閣”則藥香彌漫,飛舟外壁爬滿靈植藤蔓,生機勃勃;合歡宗的“綺羅舸”最為華美,粉紗繚繞,異香撲鼻,引得不少定力不足的年輕弟子頻頻側目。
田甜與謝瑩瑩是在次日清晨抵達的,她們到得不算早,到時已有十餘艘各色飛舟懸停海域上空,旌旗招展,靈光交織,將這一片天空映照得五光十色。
“好大的陣仗。”謝瑩瑩透過舷窗望去,忍不住感歎。
田甜趴在窗邊,烏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下方是深不見底的蔚藍海域,波濤洶湧,上空則林立著各派飛舟,形態各異,靈壓交織,形成了一種微妙而緊張的平衡。
方圓百裡內的飛禽走獸早已逃得一乾二淨,連海裡的魚群都潛入了深海,不敢露頭。
她在那些飛舟上看到了不少熟悉麵孔。
天劍宗的孟知遠冷著臉抱劍而立;尚音宗的肖珊正與同門說著什麼,巧笑嫣然;還有合歡宗,無極宗等宗門的首席弟子,都跟著來了。
“都是老熟人啊。”田甜嘀咕著,在鴻鵠大賽時剛見過。
就在此時,她的通訊玉佩亮了。
“小師妹,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你那個月芽徒弟天天念叨你。”鼠大花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懶洋洋的調子,從玉佩中傳了出來,但在那懶散之下,田甜敏銳地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田甜心裡一暖,連忙回應:“可能要等一陣子吧,大師兄,我和師姐現在到了淵海秘境這邊,各大宗門打算合力打開秘境入口,進去尋找修補天道的辦法。”
說著,她調整玉佩角度,將窗外那飛舟林立、靈光衝天的景象錄製下來,傳了回去。
通訊玉佩那頭沉默了片刻。
隨即,鼠大花拔高的聲音幾乎要衝破玉佩:“好啊!你倆人跑出去玩兒不帶我?!”
影像中,鼠大花胡子氣得一抖一抖,毛茸茸的尾巴狂躁地拍打著地麵,“都是同門師兄妹,你倆單單撇下我自己,這也太過分了吧!
是不是覺得我鼠大花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拖你們後腿了?!我告訴你們,我當年跟著主人走南闖北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連珠炮似的控訴,讓田甜和謝瑩瑩麵麵相覷,既好笑又有些心虛。
“沒有沒有,大師兄你誤會了!”謝瑩瑩連忙湊到玉佩前,溫聲安撫,“我們是來追查線索的,事關天道修補,哪裡是玩兒?你彆生氣啊,你看,各大宗門都來了,甜甜這是代表妖族到場呢!妖皇大人不在,她得來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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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也趕緊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大師兄,你走了,學校裡的陣法課可怎麼辦啊?那些基礎符文、靈力流轉的講解,還有實踐課上的陣法調試,除了你,根本沒人能講得那麼透徹明白!
你講課又生動又有趣,引經據典還穿插實戰故事,學生們都喜歡得不得了,學校沒你不行啊!”
這話倒是半點不假,鼠大花雖然平時看著不太靠譜,但在傳道授業上卻極有耐心和天賦,尤其擅長將複雜的陣法原理用淺顯易懂的方式講出來,深受學生愛戴。
通訊那頭,鼠大花的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他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小爪子背到身後,努力做出嚴肅矜持的模樣,但那微微搖晃的尾巴尖和翹起的胡子,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得意:“那倒是,論起因材施教、循序漸進,你倆確實還差些火候,學生們都說,聽我的課,茅塞頓開!”
“對對對!大師兄最棒了!咱們學校就是需要你這樣的定海神針啊!有你坐鎮,我們才能放心在外奔波。”田甜打蛇隨棍上,一通馬屁拍得行雲流水。
鼠大花終於被順毛捋得舒舒服服,尾巴搖成了螺旋槳:“哼,算你倆有眼光,罷了罷了,你們在外麵凡事小心,互相照應著點……等等,你們剛才說,是在淵海秘境那邊?”
他終於抓住了重點。
“對啊,就在修真界的南邊,我們乘坐飛舟飛了好幾天才到呢!”田甜點頭。
鼠大花抬起小爪子,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豆大的黑眼睛裡閃過追憶之色:“淵海秘境……這個地方,我和主人以前去過。”
“什麼?!”田甜和謝瑩瑩同時驚呼出聲,鼠大花竟然去過淵海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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