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較場緊鄰錦江,每逢重大節慶,這裡便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康熙五十八年的春天,為慶祝平定準噶爾叛亂,康熙皇帝特命在南較場舉行盛大閱兵。校場上,八旗將士身著嶄新的鎧甲,紅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當閱兵的隊伍從錦江邊走過時,陽光灑在兵器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引得對岸的百姓紛紛駐足觀看。錦江之上,也停滿了小船,船上的人們伸長脖子,想要一睹閱兵的盛況。
閱兵台前的觀禮席上,坐著從京城趕來的欽差大臣。他看著台下整齊劃一的方陣,不禁讚歎:"川軍之精銳,不亞於京師之師!"閱兵結束後,還舉行了精彩的騎射表演。一位叫阿桂的蒙古勇士,在飛馳的馬背上連發三箭,箭箭命中百步外的靶心,贏得滿堂喝彩。台下的百姓們擠在錦江岸邊,踮著腳尖張望,歡呼聲與掌聲此起彼伏。有個頑皮的孩童為了看得更清楚,偷偷爬上了岸邊的一棵大樹,卻不小心摔了下來,幸好被眼疾手快的路人接住,惹得周圍一片驚呼,隨後又化為善意的笑聲。
平日裡,南較場也是熱鬨非凡。每逢農曆初一、十五,這裡都會舉行武術擂台賽。來自四川各地的武林高手彙聚於此,切磋武藝。1876年的一場比賽中,一位叫王大力的武師,僅憑一雙鐵拳,接連擊敗七位挑戰者,成為南較場的傳奇人物。他的故事在成都的茶館裡被反複傳頌,激勵著無數年輕人習武強身。比賽當天,南較場周圍擺滿了各種小吃攤,賣糖畫的、賣涼粉的、賣鹵味的,吆喝聲、歡笑聲交織在一起,比武場儼然成了一個熱鬨的集市。
東較場:碼頭邊的鐵血歲月
東較場與東門碼頭僅一街之隔,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兼具軍事與商業雙重功能。白天,校場上塵土飛揚,士兵們在此操練騎射;夜晚,碼頭上燈火通明,商船往來如梭。1895年的一個夏夜,一艘滿載軍火的商船停靠在東門碼頭,準備運往東較場。突然,一夥海盜從蘆葦叢中殺出,企圖搶奪軍火。守衛碼頭的士兵立即鳴鑼示警,校場裡的將士們聞訊後,迅速集結,手持火把衝向碼頭。
黑暗中,喊殺聲、兵器碰撞聲響成一片。一位叫陳勇的士兵,在與海盜的搏鬥中,不幸被長矛刺穿胸膛,但他仍死死抱住敵人,為戰友爭取了時間。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戰,海盜被全部殲滅,但陳勇卻永遠倒在了錦江畔。為了紀念他,當地百姓在碼頭邊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著"陳勇士之墓"。每年清明,都會有人自發前來祭掃,在石碑前獻上一束鮮花,表達對英雄的敬意。有時還會有學校組織學生來此,聽老人講述陳勇的故事,傳承這份英勇無畏的精神。
戰時,東較場更是繁忙異常。1937年抗戰爆發後,這裡成為了重要的物資中轉站。每天都有大量的糧草、彈藥從碼頭運往較場,再分發到各個戰區。碼頭上,搬運工們光著膀子,喊著號子,將一箱箱彈藥裝上馬車;校場裡,士兵們緊張地進行戰前準備,氣氛凝重而壓抑。一位叫老周的搬運工回憶說:"那時候,我們每天要搬運上百箱彈藥,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但一想到是為了打鬼子,渾身就又有了勁。"有一次,在搬運彈藥的過程中,突然遭遇日軍空襲,老周和工友們不顧危險,用身體護住彈藥箱,避免了重大損失。
西較場:通惠門下的陣法傳奇
西較場靠近通惠門,地勢平坦,是演練陣法的絕佳之地。明代嘉靖年間,一位叫戚繼光的將領曾在此演練"鴛鴦陣"。這種陣法由十二人組成,長短兵器配合,攻防兼備。演練時,士兵們手持狼筅、藤牌、長槍,在教官的指揮下,如同一頭頭猛獸,快速變換陣型。圍觀的百姓們看得目瞪口呆,紛紛感歎:"此陣一出,何愁倭寇不滅!"為了讓陣法演練更加逼真,當時還專門製作了一些模擬倭寇的假人,士兵們在演練過程中,將假人當作真正的敵人進行攻擊,場麵十分震撼。
清代,西較場成為了演練"八卦陣"的主要場所。這種陣法以八卦圖為基礎,變化無窮。1860年的一次演練中,一位叫劉智的將領,將八卦陣與川軍的特點相結合,創造出了獨特的"川字八卦陣"。在演練現場,士兵們按照陣型快速移動,時而如行雲流水,時而如雷霆萬鈞。一位從京城來的武官看後,連連稱讚:"川軍之智,令人歎服!"演練結束後,劉智還會召集士兵們開會,總結演練中的經驗教訓,不斷改進陣法。在他的帶領下,西較場的士兵們對陣法的運用越來越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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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陣法演練,西較場還經常舉辦軍事比武。比武項目包括摔跤、射箭、舞刀等。1900年的一場比武中,一位叫張猛的士兵,在摔跤比賽中,接連摔倒七位對手,奪得冠軍。他的精彩表現,贏得了全場的歡呼。賽後,他被破格提拔為小旗,成為了西較場的驕傲。張猛奪冠後,他的家人特意在西較場附近的餐館擺了幾桌酒席,宴請親朋好友,分享這份喜悅。在酒席上,張猛還現場表演了幾招摔跤技巧,引得眾人陣陣喝彩。
如今,四座較場雖已被水泥覆蓋,高樓大廈拔地而起,但地名裡的"教場壩較場街",仍倔強地保留著曾經的崢嶸。在北較場遺址上,一所現代化的學校拔地而起。每當課間休息時,孩子們在操場上追逐嬉戲,笑聲回蕩在空中。或許,他們腳下的土地裡,還埋藏著當年將士們的故事,等待著後人去發現、去傳頌。在南較場的舊址上,建起了一座市民廣場,廣場上矗立著一座雕塑,展現了古代將士閱兵的場景。每到夜晚,廣場上燈光璀璨,人們在這裡跳舞、散步、玩耍,熱鬨非凡,昔日的閱兵盛典化作了今日的人間煙火,但那份曆史的厚重感依然縈繞在這片土地之上。
劇場:戲台上下的人生百態
紅旗劇場後台的樟木箱裡,壓著件褪色的藍綢戲服,領口處那片暗紅色茶漬,曆經六十餘載歲月仍清晰可辨。1962年川劇《紅梅記》首演當晚,扮演李慧娘的周素芳身著此戲服,在演繹“鬼怨”一折時,情緒完全沉浸在角色之中。當唱到“可憐奴,慘淒淒,一靈不泯”時,她下意識地抬手比劃,卻不慎打翻了身旁的茶盞,滾燙的茶水瞬間潑灑在戲服上。但台下觀眾正全神貫注,為她淒婉的唱腔深深動容,掌聲如潮水般湧來。周素芳強自鎮定,水袖翩然一甩,繼續投入表演,仿佛什麼都沒發生。演出結束後,她看著戲服上的茶漬,本想清洗,卻又覺得這痕跡恰似李慧娘的血淚,便將其保留了下來。如今,這件戲服靜靜陳列在劇場紀念館的玻璃展櫃中,旁邊的老照片裡,周素芳正對著鏡子,手持油彩筆,細致地勾畫臉譜,鬢角彆著朵新鮮的梔子花,眉眼間儘是即將登台的專注與期待。
每到周末,紅旗劇場便會舉辦“川劇體驗日”活動。活動現場,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圍在工作人員身邊,好奇地挑選著仿製的鳳冠霞帔、精致的小生巾帽和色彩鮮豔的戲服。穿上戲服後,他們跟著川劇老師學習簡單的身段和念白。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手持紅色小折扇,有模有樣地邁著小碎步,學著用稚嫩的四川方言念出“苦哇——”,那奶聲奶氣的聲音在空曠的劇場裡回蕩,驚起了梁間築巢的燕子,它們撲棱棱地飛向劇場高處,又好奇地盤旋回來。旁邊的家長們紛紛拿出手機,記錄下這有趣的一幕,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
錦城藝術宮的地下倉庫裡,整齊堆放著1987年《絲路花雨》演出時的道具——三匹會發光的絲綢駱駝。為了讓這三匹駱駝在舞台上呈現出西域的神秘霞光,當年的技術人員們絞儘腦汁。他們用燈泡和玻璃紙反複進行試驗,一次次調整燈泡的位置和玻璃紙的顏色、層數。有一次,距離演出隻剩三天,製作出的駱駝卻始終達不到理想的發光效果,整個團隊心急如焚。道具師傅老吳更是吃住在倉庫,不眠不休地改進。演出前一天的深夜,電路突然出現故障,老吳二話不說,舉著手電筒就鑽進了狹小的駱駝腹內搶修。當他滿身油汙地從駱駝肚子裡鑽出來時,臉上卻掛著如釋重負的笑容——他成功了,演出得以準時開場。
如今,錦城藝術宮的化妝間裡,那排木質衣架見證了無數藝術的交融與碰撞。一邊,色彩斑斕的水袖隨意地掛著,仿佛隨時準備在舞台上翻飛;另一邊,潔白的芭蕾舞裙垂落,裙擺上的蕾絲花邊輕輕晃動。新舊藝術在此悄然對話,互不乾擾,卻又相得益彰。每年跨年音樂會,當交響樂團奏響熟悉的《茉莉花》旋律時,二樓包廂裡總會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他是藝術宮的首任燈光師,儘管年事已高,但每年都會準時前來。他坐在包廂裡,眼神專注地看著舞台上變幻的燈光,不時伸手摸摸身旁的控製台,嘴裡念叨著當年調試追光燈的艱辛:“那時候,為了讓燈光和音樂完美配合,我們不知道熬了多少個通宵……”
蜀聲劇場的磚牆縫隙裡,嵌著枚邊緣已經磨損的1943年戲票殘片。那個年代,這裡還叫“悅來茶園”,場內總是熱鬨非凡,茶碗磕碰聲甚至比舞台上的掌聲還要響亮。唱老生的劉三爺,以唱功紮實、台風穩健聞名,但有一次,他在表演《空城計》時,一時忘詞。台下觀眾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然而,劉三爺畢竟經驗豐富,他靈機一動,即興把唱詞改成了勸誡聽眾“莫在茶館頭賒賬”,詼諧的話語一出,惹得滿堂哄笑,尷尬的局麵瞬間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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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蜀聲劇場每周都會舉辦“票友擂台賽”。比賽現場,七十歲的退休會計戴著老花鏡,身著一件洗得發白卻漿洗得十分整潔的長衫,正深情地唱著《長生殿》。他的嗓音雖有些顫巍巍,但字裡行間卻藏著五十年的戲癮,每一個唱腔、每一個眼神,都飽含著對川劇的熱愛。而舞台的另一側,幾個紮著臟辮的年輕人則將川劇高腔與現代說唱巧妙融合,他們表演的創新曲目《錦城嘻哈令》,節奏強烈,歌詞中融入了大量成都方言和老成都的曆史文化元素,在短視頻平台上的點擊量早已突破百萬。後台的長條凳上,一位滿臉皺紋的老藝人正手把手教小演員耍變臉。老人布滿老繭的手握住孩子稚嫩的小手,耐心地講解著動作要領,指尖的油彩不經意間蹭在孩子臉上,像是點上了傳承的印記,寓意著川劇藝術在新一代手中將繼續發揚光大。
河流:千年流動的生命之歌
金河故道的石板縫裡,偶爾能翻出一些帶著歲月痕跡的宋代陶瓷碎片。2010年舊城改造時,施工隊在挖掘地基過程中,意外挖出半截刻著“元豐通寶”字樣的陶甕。當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打開陶甕,發現裡麵還殘留著發黑的茶葉。經考古專家考證,這些茶葉和陶甕極有可能是當年商船在金河上翻沉時遺落的貨物。老茶客李伯常常坐在故道旁的石凳上,給前來納涼的人們講述金河的故事。他說,他爺爺年輕時曾在金河上劃船,每到暴雨過後,河麵上總會漂浮著各種奇物:有時是一麵鏽跡斑斑的唐代銅鏡,鏡麵依稀還能照出人影;有時是幾枚布滿銅綠的明代銅錢;還有一次,爺爺竟然撈起個刻著梵文的銀質香囊,香囊上的花紋精美絕倫,仿佛訴說著遙遠的異國故事。
如今,金河雖已暗渠化,地麵上看不到河水流動的痕跡,但每逢暴雨,槐樹街的井蓋就會泛起漣漪,仿佛金河在地下“喘氣”。為了讓更多人了解金河的曆史,社區組織了“尋河記憶”活動。活動當天,孩子們手拿放大鏡,興致勃勃地在石板路上尋找曆史痕跡。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突然興奮地跳起來,她指著磚縫裡一片形狀獨特的青苔,大聲喊道:“快看!這青苔的形狀像極了地圖上的金河走向!”其他孩子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眼神中滿是對曆史的好奇與探索的喜悅。
解玉溪遺址的花壇裡,種著一種特殊的玉簪花。花瓣呈淡綠色,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仿佛蘊含著玉石的靈氣。傳說唐代時,玉匠們在解玉溪畔取水打磨玉器,濺起的玉粉滲入土壤,久而久之,便滋養出了這種與眾不同的花朵。老玉器店“琢玉齋”的第四代傳人王師傅,至今仍小心翼翼地保存著祖上傳下的《解玉溪玉經》。這本泛黃的古籍紙頁已經變得十分脆弱,上麵詳細記載著“卯時取水,酉時開料”等古法琢玉的講究,每一個字都凝聚著先輩們的智慧和心血。
2015年,街道辦在遺址旁精心建造了一座玻璃展櫃,用來展示曆年在解玉溪遺址出土的玉器殘件。這些殘件有的隻是一小塊雕琢過的玉片,上麵還能看到細膩的紋路;有的是破損的玉鐲,斷口處依然閃爍著溫潤的光芒。展櫃旁邊的電子屏循環播放著古法琢玉的影像,畫麵中,玉匠們手持簡陋的工具,專注地雕琢著玉石,汗水從他們的額頭滴落,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專注。某個周末,一位來自加拿大的遊客站在展櫃前,久久地盯著裡麵的漢代玉璧出神。他感慨地說:“這溫潤的光澤,和我家鄉冰川融水的質感驚人相似,仿佛跨越時空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摩訶池遺址公園的地麵上,鑲嵌著用青銅打造的精美水波紋圖案。這些圖案錯落有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古樸的光芒。每到月圓之夜,皎潔的月光灑在波紋上,便會在周圍的牆壁投出粼粼光影,仿佛摩訶池的水波在牆上流淌。退休曆史老師趙阿姨自願擔任公園的義務講解員,她對摩訶池的曆史了如指掌。每次講解時,她總會指著地麵,繪聲繪色地說:“這裡曾是李白醉酒撈月的地方。當年,詩仙李白在這裡飲酒作樂,喝醉後看到水中明月,便不顧一切地跳下去想要抓住它……”
2018年,公園舉辦了一場盛大的“重現摩訶池”燈光秀。夜幕降臨,隨著音樂緩緩響起,全息投影技術將蓮花、亭台樓閣等景象呈現在空中。一朵朵蓮花在半空綻放,花瓣晶瑩剔透,仿佛觸手可及;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若隱若現,宛如仙境。遊客們置身其中,仿佛穿越時空,回到了花蕊夫人筆下的“水精宮殿”。一個小男孩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興奮地在光影中奔跑。突然,他不小心撞翻了工作人員放置的道具船,紙船輕盈地飄進“虛擬湖麵”,隨波蕩漾。這意外的插曲引發了周圍遊客一片善意的笑聲,也為當晚的燈光秀增添了一段生動有趣的小插曲,讓人們更加深刻地記住了這場難忘的文化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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