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什麼?”
白弘的聲線刻意向上一揚。
他甚至精心調配了臉上的表情,將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與被冒犯的慍怒完美融合。
旁邊的白振山喉結滾動,正要開口附和。
一道寒光如刀,驟然射來!
趙明的眼神裡沒有溫度,隻有審視與壓迫。
“彆在這裡給我裝糊塗!”
趙明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砸在寂靜的空氣裡,
“抓到的那兩個人,已經把你們父子倆供出來了。指使他們去殺葉芷萱和林弦的,就是你們!”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們說,本來要殺的是林弦,但葉芷萱替他擋了!”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白家父子的腦中炸開。
白弘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那副偽裝的鎮定寸寸龜裂,露出了底下真實的驚駭。
他像是被扼住了喉嚨,聲音都變了調:“警官……你……你這是血口噴人!是誣陷!”
“對!我們是冤枉的!”
白振山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漲紅著臉,色厲內荏地吼道,
“抓人要講證據!你們不能憑空捏造,顛倒黑白!”
他們的叫囂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身後的警察早已失去耐心,粗暴地推搡著他們的後背。
於是,在“冤枉啊”、“我們沒有殺人”的淒厲喊聲中,白家父子被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
車內死一般的寂靜。
林弦坐在副駕座上,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隻剩下一具被痛苦和仇恨填滿的軀殼。
他死死盯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眼前卻不斷閃回著白家父子那副無恥的嘴臉,以及……
葉芷萱倒下時,那雙漸漸失去光彩的眼睛。
一股灼熱的情緒在他胸中翻滾、衝撞,幾乎要焚毀他的理智。
“如果我早點動手……如果我早點對他們下死手……”
林弦的聲音嘶啞:“芷萱就不會死……都怪我!都怪我心軟!”
他猛地攥緊拳頭。
趙明從後視鏡裡看著林弦那副幾近崩潰的模樣,心中一歎,放緩了語氣:
“老林,彆這麼想。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彆把所有的罪都往自己身上扛。”
“有句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白家那對雜碎,這事兒肯定已經謀劃了很久了,你防不勝防。”
林弦沒有回應,隻是眉頭鎖得更緊,一道深刻的溝壑刻在他的眉心。
片刻的死寂後,林弦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老趙,能不能把他們兩個……交給我一晚上?”
趙明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緊。
他瞬間明白了林弦想乾什麼。
從葉芷萱出事開始,他就一直擔心林弦。
這個男人的悲傷太深,怒火也太烈,若是沒有一個宣泄口,他自己會先被燒成灰燼。
“……行。”趙明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個字,“你悠著點,彆鬨出人命。上頭要是問下來,我幫你擔著。”
“好。”
林弦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個字,便再無聲息。
汽車在警局門口刹住,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
車門幾乎在停穩的同一秒被猛地推開,林弦衝了進去。
警局的走廊裡,燈光慘白。
白弘的囂張氣焰卻絲毫未減,他挺直腰板。
“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非法拘捕!這是知法犯法!我要投訴你們!我要向你們的上級反映!”
“你們說的那些鬼話,我們一個字都聽不懂!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還有,我們要請律師!彆以為我們不懂法,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這世上,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
白弘一臉寒霜,語氣冰冷。
白振山雖然一言不發,但聽著兒子鏗鏘有力的“辯護”,心中那點恐懼早已被僥幸心理取代。
他甚至開始盤算,隻要父子倆口徑一致,死不承認,二十四小時一到,警察就必須放人。
兩人剛被推進一間審訊室。
白弘便仰起頭,下巴高傲地抬起:“把你們領導叫過來!我沒時間跟你們這些小嘍囉廢話!”
旁邊的警員麵無表情,隻是默默地轉身,走出了審訊室,並順手……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