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則野倏地抬頭。
正前方。
厚重的銅浮雕門被侍者緩緩推開。
青銅軸承相互摩擦發出些許低頻的金屬嗡鳴,仿佛某種無聲的壓迫,輕易便摁下廳內一切嘈雜。
就連之前略顯瘋狂的快門,也在頃刻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原因無他。
裴先生不愛拍照。
外界對他的名字長相,幾乎一無所知。
就連和千清雪鬨緋聞最厲害的那段時間,網友都扒不出他身份。
最後隻能戲稱為:某神秘大佬。
就是可惜。
千清雪走過那麼多次紅毯,出圈造型無數。
卻都沒有今日這番,來得驚豔。
藕粉色蘇繡緞麵旗袍,簡直將她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柔弱感勾勒得淋漓儘致,渾然天成。
任誰看一眼都會心生憐惜。
跟裴渡那清貴到骨子裡的氣場,竟也完美融合,碰撞出幾分微妙的化學反應。
就好像——
薄霧之於晨曦。
琉璃之於利刃。
飛蛾之於焰火。
極致的脆弱與極致的危險交纏。
消散易逝的感覺太明顯。
反倒生出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張力。
再加上兩人的特殊身份。
光芒萬丈的明星。
翻雲覆雨的權貴。
禁忌感。
名利場。
每一幀都是能引爆全網的氛圍感。
隻是——
文則野盯著千清雪。
從正臉,到背影。
時間久的,崔融都忍不住調侃,“還看?再看下去,回去該跪鍵盤了。”
文則野回神,想起家裡那位,眼神都變得柔和。
唇角更是不自覺上揚,“彆瞎說,我老婆才沒那麼小氣。”
頓了頓,又解釋,“我就是覺得有點怪。”
“哪裡怪?”崔融莫名。
傅弦樂緊跟著望過來。
文則野沉默兩秒,剛想說‘我要知道我還用盯那麼久’?
旁邊許侃就淡淡丟來,足以令他撥雲見日的仨字。
“氣場吧。”
畢竟,裴先生和千小姐並肩過來時。
無論畫麵構圖,還是顏色光影,都搭配和諧,堪稱藝術。
可他就是直覺不對。
好像……有什麼東西,打破了平衡。
那種微妙的違和感,絲絲縷縷地漫出來。
纏繞在許侃的神經末梢,讓他控製不住地想去探究。
終於,在文導開口的前一秒,在裴先生給千清雪遞酒時。
他突然想起,他其實看過去很多次,但真正“看見”千清雪的時刻,屈指可數。
這是很不正常的。
因為她就站在裴渡身邊,最顯眼的位置。
可事實就是,他“看不見”她。
不是她不夠漂亮,而是跟裴渡相比,她的氣場實在太弱。
就像燭火之於烈日,輕易就被吞噬。
莫名地,許侃想起幾天前,江棲的一張照片。
也是西裝配旗袍,那個畫麵感就相當舒服。
思及此,許侃抬眸。
宴會廳另一端,江棲和秦硯同樣被一眾資本大佬簇擁著。
不同的是,即便站在秦硯身邊,江棲的存在感竟也絲毫不落下風。
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鋒芒,根本讓人無法忽視,甚至隱隱帶著點致命的吸引。
許侃眉心一點點蹙起。
目光在兩對“情侶”間,來回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