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棲低眸翻著聊天記錄。
內容不多。
大都是她在說。
偶爾綠色氣泡能占個滿屏。
江棲微驚。
看時間才發現,是她住院那段時間。
太無聊。
沒少騷擾他。
他回複得斷斷續續。
基本都是些工作報備。
開會。
飛海城。
商務局。
他就這點好。
消失挺久,會解釋。
但今天,一個字都沒有。
忙到沒時間是借口。
他要想說,幾分鐘的時間是能抽出來的。
消息很快拉到頂。
江棲覺得無趣。
放下杯子,溫聲告辭。
管家下意識攔,“這更深露重的,小姐還是留下吧。”
頓了頓,又補了句,“先生應該明天就能回。”
話語裡流露出的肯定,再次印證了江棲的猜測。
他知道裴渡的行蹤。
隻是不方便說。
江棲勾唇,笑卻不達眼底。
“那就等他回來再說。”
她攏著肩上的灰色細絨薄毯往外。
莫名的風情萬種,卻不容拒絕。
江瑞安收到消息過來時,江棲剛好走出景瑞灣。
踩著細高跟的小腿,愈發纖細修長,車燈掃過都像在泛著光。
但她臉上的神色卻很倦。
江瑞安推門下車,幾步到她麵前,素來冷淡的嗓音混著徐徐夜風,竟莫名帶了點柔。
“要我抱你過去嗎?”
江棲點頭。
從喉嚨裡滾出的聲音,清軟嬌媚。
是少見的脆弱。
江瑞安心疼得要死。
彎腰將她抱起,動作輕柔的,像是捧著易碎的琉璃。
江棲對他很是信任,闔眸就要睡去。
江瑞安太了解她,輕輕收攏指尖,低聲問:“去哪?”
“回家。”悶聲丟來的回答,倦得很。
江瑞安應聲,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後座。
連調節座椅位置時都屏著呼吸,生怕驚擾了她。
可她到底是沒心思睡的,在他即將關門時,改了地址。
“禦金台。”
她這副樣子回老宅,免不了被盤問。
再說,四合院那麼大,她懶得走。
江瑞安哪能不懂她的想法,唇角輕勾,“好。”
黑色庫裡南徹底消失在景瑞灣時,管家接到裴渡電話。
嗓音帶著輕啞的倦意,安排完就要掛。
管家猶豫著,想說江棲回來又走的事兒。
裴渡聽出他的欲言又止,淡腔,“嗯?”
管家到底摸不準他對江棲的態度。
簡單複述經過。
不帶任何個人感情。
裴渡沒什麼反應,管家著急,試探道:“要不,您打電話解釋一下?我覺著,小姐可能是誤會了。”
“嗯。”
挺敷衍。
然後那邊就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清脆女聲,“阿難!”
似乎還有撲到懷的動作。
裴渡沒阻止,淡淡嗯一聲。
同樣字眼,這句就溫潤得多。
說是高下立判,也不為過。
電話掛斷前,管家隱隱還聽到裴渡近乎低哄的聲線。
是少有的耐心。
不愧是先生身邊最特殊的女人。
管家放下聽筒。
回憶著那道聲音。
覺得也就二十出頭。
不是青梅,不是戀人。
卻能一個電話就讓先生過去……
管家迷惑。
又想起江棲。
看著軟,性子卻倔。
他想安排人送,她拒絕。
走得也乾脆。
庫裡南駛入禦金台時,天邊已經泛起極淺的蟹殼青。
江瑞安瞥眼後視鏡,思慮許久的女孩早已沉沉睡去。
海藻般的長發鋪了滿身,隨著呼吸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