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山間的霧氣漸漸彌漫開來。
顧家生將全連官兵集結在臨時搭建的營地中央,跳動的篝火在每個人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幾個輕傷員咬著牙,任由衛生員包紮傷口,時不時發出"嘶"的抽氣聲。
"都聽好了!"
顧家生一腳踏上半人高的彈藥箱,木箱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環視一周,目光在每一張年輕的臉上停留片刻。
"趙排長帶三排明天天亮後大張旗鼓佯攻峽穀,動靜越大越好,一定要把土匪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趙三省吐掉嘴裡叼著的煙頭,火星在泥地上濺起幾點微光。咧嘴一笑:
"連長放心,我保證鬨得比村裡娶媳婦還熱鬨!保管讓那些龜兒子以為咱們主力都在那兒。"
"程遠、李天翔帶一排、二排跟我走。"
顧家生拔出腰間的刺刀,他蹲下身,在地上劃出一道曲折的Z字型路線。
"咱們從後山絕壁摸上去,直搗黃龍,端他老窩!"
隊伍裡突然舉起一隻顫抖的手。二等兵張小刀咽了口唾沫,聲音發緊:
"連、連長,那懸崖我白天偵查過,連猴子都爬不上去..."
顧家生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羊皮紙,那是趙家送來的贖金單。他將它展開在火光下,紙麵上除了歪歪扭扭的字跡,還沾著幾處暗紅色的血漬。
"土匪自己畫的路線。"
他指著圖紙上一處不起眼的標記。
"這裡有個溶洞,直通山寨後方。"
"哢嗒"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程遠突然抽出腰間的佩槍,利落地上了膛。這個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少爺此刻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早該讓這些新兵蛋子見見血了!"
醜時三刻,七十多名士兵悄無聲息地來到後山腳下。慘白的月光下,百丈懸崖如同一麵巨大的青銅鏡,反射著冰冷的光。幾根枯藤在夜風中輕輕搖晃,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顧家生仰頭望著幾乎垂直的岩壁,眼睛微眯。21世紀攀岩館裡的安全訓練,和眼前這玩命的勾當根本是兩回事。
"廣西佬先上。"
李天翔往手心裡啐了兩口唾沫,搓了搓手掌。他帶著幾個來自廣西山區的士兵像壁虎一樣貼上了岩壁,動作敏捷得不可思議。當繩索從上方垂下時,一個新兵突然腿一軟跪倒在地。
"慫包!"
程遠壓低聲音罵道,卻出人意料地伸手拽起那個發抖的新兵。他湊到對方耳邊,聲音裡帶著少見的耐心:
"記住訓練時怎麼練的?手腳三點固定,重心放低!"
輪到顧家生時,他抓住濕滑的繩索才發現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岩縫中滲出的夜露滴進他的後頸,冰涼刺骨。下方的深淵像一張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吞噬失足者。當他終於踏上狹窄的岩台時,背後的軍裝早已被冷汗浸透,緊貼在皮膚上。
"全員成功登頂。"
程遠清點著人數,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張小刀呢?"
就在這時,岩壁下方傳來細微的窸窣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張小刀嘴裡咬著刺刀,腰間纏著繳獲的黑布繩,竟獨自攀著岩縫跟了上來!少年咧開缺了顆門牙的嘴,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
"報告!我...我找到土匪的溶洞了!"
溶洞入口處,兩個土匪正借著馬燈昏黃的光線賭骰子。顧家生做了個手勢,程遠立即如獵豹般竄出。兩道寒光閃過,"噗噗"兩聲悶響,刺刀精準地捅進敵人的咽喉。滾燙的鮮血噴濺在程遠臉上,他竟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痛快!"
顧家生胃裡突然翻江倒海。作為一個現代人,他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他踉蹌著扶住岩壁,酸水混合著早餐吃的肉包子一股腦兒吐在了地上,刺鼻的氣味讓他又乾嘔了幾聲。(主角需要一個成長的過程,沒有人天生就是殺神)
"連長你..."
張小刀正要上前攙扶,山寨深處突然響起急促的銅鑼聲。趙三省的佯攻開始了!
"衝!"
顧家生用袖子狠狠擦了把嘴,濃重的血腥味卻頑固地鑽進他的鼻腔。他顫抖著舉起手槍,剛轉過一個拐角,就迎麵撞上個提著褲子的土匪。兩人幾乎臉貼著臉,顧家生甚至能看清對方眼中的驚恐。"砰!"槍聲在狹小的巷道裡炸響,子彈直接打爛了土匪的腦袋,紅白相間的腦漿噴濺在土牆上,形成一幅猙獰的抽象畫。
"嘔——"
顧家生又一口沒憋住,彎腰吐了起來。但這一槍仿佛打開了某個閘門,三連的戰士們從最初的慌亂中蘇醒過來。長期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接管了身體,士兵們開始本能地按照戰術動作行動。
"砰...砰...砰..."
零星的槍聲很快連成一片,密集的彈雨壓得土匪抬不起頭來。
"手榴彈!"
李天翔突然大吼一聲。顧家生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舉著火把的土匪正瘋狂地衝向堆放著火藥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