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浙江出的小黃浦!"
他的聲音突然摻進絲竹般的顫音。
"這樣的忠肝義膽,這樣的虎將......"
話頭猛地折斷。當鷹隼般的目光掃過電文末尾"全營僅存三十八人"時,他突然收聲,辦公室霎時墮入冰窖。
"調他們回金陵,我要親手給這群囝囝彆上寶鼎勳章。"
錢大均正欲敬禮,卻見總裁突然抓過派克金筆,在台曆"九月一日"的格子裡狠狠旋出個黑洞。
"不!安排在中央軍校大禮堂!"
他的聲調陡然拔高。
"讓這期學員都睜大眼睛看看.........什麼叫黃浦精神!"
華夏各地報館,印刷機轟鳴著吐出滾燙的鉛字,油墨的腥氣在報館裡蒸騰。
"號外!號外!羅店大捷!我軍擊斃日軍聯隊長,繳獲聯隊旗!"
報童的嘶喊劃破清晨的薄霧,像一把火扔進了乾草堆。滬上霞飛路的法國梧桐下,穿長衫的紳士一把扯住報童,銅板叮當落進竹籃的瞬間,《申報》頭版那麵殘缺的日軍軍旗照片已灼痛了眼球。
“羅店夜襲戰大捷!我忠勇將士殲滅日軍第22聯隊指揮機關!”
粗黑的標題下,顧家生模糊的側影站在硝煙中,手中那麵燒的隻剩四分之一的聯隊旗像一柄帶血的戰刀,將"皇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劈得粉碎。
漢口碼頭上,苦力們圍著一張《大公報》蹲成圓圈。有人用生滿老繭的指頭點著照片:
"看見沒?狗日的聯隊旗!聽我在軍中的表弟的姑姑家的三小子說,這玩意兒比小鬼子天蝗的褲衩還金貴!"
哄笑聲中,賣早點的攤販突然多舀了一勺辣油:
"今日小籠包,當兵的免費!"
金陵中央軍校的布告欄前,學員們的拳頭捏得咯咯響。有人突然扯下軍帽,在"顧家生校友"的報道上重重拍下:"明日我就申請調往前線!"
《新華日報》的號外像雪花般飄進延安窯洞,教員捏著報紙仰天大笑:
"好嘛!打得好嘛!"
他轉身對秘書喊道。
"給前線的賀電再加一句:
“此戰證明,日寇不過紙老虎!"
重慶的茶館裡,說書人驚堂木一拍,即興編出新篇:
"話說那顧營長夜闖敵營,一把火燒得東洋鬼哭狼嚎......"
茶客們銅錢雨點般砸向台麵,跑堂的抹著淚給每桌多添了一壺碧螺春。
廣州的騎樓下,歸國華僑撕開《救亡日報》的油紙包,支票本已掏到一半,突然瞥見角落裡的小字:
"顧部傷亡殆儘......"於是掏支票的手更迅速了。
香港皇後大道的洋行櫥窗前,穿西裝的白俄僑民對著《字林西報》搖頭:"不可能......"話音未落,身後傳來清脆的童謠:
"日本鬼,喝涼水,沉了船,丟了旗......"
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蹦跳著跑過,胸前的報紙剪貼本裡,那麵殘旗的照片正熠熠生輝。
是夜,全國報館的印刷機都在超負荷運轉。滾筒每一次轉動,都將"羅店"這兩個字更深地刻進四萬萬人的血脈。
華夏抗戰之熱情瞬間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