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豐樓,雅間內。
張凱捏著酒杯,望著顧家生離去的方向,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有些陰晴不定。陳國棟歎了口氣,重新坐下,悶頭喝了一杯酒。
徒留一桌殘羹冷炙,映照著滿室無聲的失落與不甘。
然而這壓抑的沉默並未持續太久。
“呸!”
王之奇猛地將酒杯頓在桌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脆響。他臉上那點強裝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憤懣。
“什麼玩意!還真當自己是個角兒了?當年在軍校,要不是……”
“之奇!”
李鑫趕緊拉了他一把,但自己的臉色也鐵青得難看,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怨毒。
“小聲點!人家現在是堂堂少將師長,校長跟前的紅人,可謂是‘當紅炸子雞’咱們這些上尉參謀、連長,算個屁!人家現在闊綽了,瞧不上咱們咯!”
“瞧不上?”
方孝宏冷笑一聲,聲音不高,卻字字帶刺。
“我看是怕咱們這些老同學去了,搶了他的風頭,礙了他的眼吧!顧振國!哼,好大的官威!這一頓飯吃下來,滑得像泥鰍,半點口風不露!真當咱們是叫花子打發呢?”
丁少邦更是氣得臉色發白,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聲音尖利。
“就是!擺什麼臭架子!同窗一場,這點麵子都不給?咱們是去給他賣命,又不是去分他的家產!他那榮6師是金子打的?塞幾個人進去怎麼了?他顧振國能有今天,還不是仗著自己是校長同鄉嘛!真以為是自己本事通天了?什麼玩意!”
咒罵聲像開了閘的洪水,在顧家生離開後徹底爆發出來。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剛才宴席上積壓的憋屈、失望、嫉妒和憤恨,一股腦兒傾瀉出來。
話語越來越難聽,從顧家生的“忘恩負義”、“小人得誌”,到質疑他的能力“不過是命好”、“仗著浙江人的身份”,甚至開始惡意揣測他“肯定吃了空餉”、“部隊裡塞滿了關係戶才不敢要咱們”。雅間裡充斥著刻薄的低語和酒杯重重磕碰桌麵的聲音,與之前的刻意奉承形成了極其諷刺的對比。
張凱和陳國棟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並未出聲阻止,隻是沉默地喝著酒。王之奇等人的咒罵雖然難聽,卻也多少發泄了他們心中同樣的鬱結,隻是他們倆城府更深。
漸漸的,眾人罵得口乾舌燥,胸中的惡氣似乎也隨著惡毒的言語宣泄了大半。王之奇喘著粗氣,抓起外套,恨恨道:
“他媽的!熱臉貼冷屁股!老子不伺候了!告辭!”
說罷,也不看其他人,氣衝衝地拉開椅子就往外走。
“走了走了!晦氣!”
李鑫也站起身,臉色依舊難看。
“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就不信離了他顧振國,老子還升不上去了!”
方孝宏也跟著站起來。
丁少邦最後起身,陰著臉對張凱、陳國棟拱了拱手。
“張兄,陳兄,今日之事..........哎.......兄弟我也先走一步。”
語氣裡也帶著明顯的不甘和遷怒。
轉眼間,剛才還“同心戮力”的同窗們,便帶著滿腹怨氣,憤憤不平地作鳥獸散。雅間裡瞬間空蕩下來,隻剩下張凱和陳國棟兩人,以及滿桌狼藉和空氣中尚未散儘的怨毒氣息。
門被最後離開的丁少邦帶上。隔絕了外麵的喧囂,雅間裡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