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金山的夜晚,並未因白天的慘烈而平靜。荻洲立兵老鬼子就如同輸紅了眼的賭徒,不肯善罷甘休。
後半夜,日軍再次派出幾股精悍的小分隊,借著夜色掩護,試圖偷襲一波。
然而,榮六師的官兵們的警惕性卻從未鬆懈。白天被炮火掀開的土層下,新的暗哨早已潛伏。日軍偷襲的尖兵剛摸到陣地前,幾枚照明彈便“咻”地一聲尖嘯著劃破夜空,將山坡照得亮如白晝!
“小鬼子摸上來了.......弟兄們開火!”
“噠噠噠!”
“砰砰砰!”
輕重機槍立馬又開始了咆哮,密集的子彈又打向了暴露在慘白光芒下的日軍身影。手榴彈的爆炸此起彼伏,在黑暗中騰起一團團火球。日軍精心策劃的夜襲,就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銅牆鐵壁,在榮六師早有準備的交叉火網下,丟下幾十具屍體,再次狼狽地縮了回去。
荻洲立兵聽到夜襲的士兵再次潰退下來的消息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精心準備的“奇兵”非但沒能撕開缺口,反而讓山坡上又添了不少“皇軍勇士”的屍體。
憤怒、恥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齊齊地襲上心頭。他的第13師團“帝國精銳”,在富金山這座血肉磨盤前,竟顯得如此笨拙和無力。
“八嘎!八嘎呀路!!”
荻洲立兵師團長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儘了,隻剩下因極致的暴怒而扭曲的鐵青。
“命令……命令炮兵聯隊!”
荻洲立兵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
“準備……特種彈,目標……支那軍主陣地,拂曉……拂曉時分.....給我……撕碎他們。”
他徹底拋棄了所謂的“武士道精神”的遮羞布,這老鬼子在窮途末路之下,祭出了最卑鄙、最凶殘的武器——毒氣彈。
1938年9月4日拂曉,富金山。
清晨,薄薄的晨霧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還彌漫著露水的濕冷氣息。榮六師的戰士們剛剛輪換下陣地,啃著昨晚加餐剩下的肉塊,抓緊時間恢複體力。警戒哨兵則警惕地掃視著山下,觀察著日軍的一舉一動。
突然,山下日軍陣地方向傳來一陣沉悶的、異於尋常炮擊的悶響聲。
“咻——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由遠及近!
“炮擊,快隱蔽,小鬼子又打炮了!”
哨兵淒厲的呼喊響徹陣地。
幾個老兵熟練地縮進戰壕,嘴裡還不忘罵罵咧咧地調侃:
“他娘的,又是老一套!”
一個滿臉硝煙的機槍手啐了一口。
“鬼子的三板斧,先轟炮,再步兵衝鋒,衝不動就再炮轟,比娘們繡花還規律!”
“可不是?”
另一個老兵咧嘴一笑,拍了拍鋼盔上的土。
“小鬼子這腦子,跟驢似的,轉不過彎來!”
但是,這次落下的並非高爆彈。炮彈在守軍前沿陣地和主陣地之間的窪地、緩坡上淩空炸開,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隻有沉悶的“噗噗”聲。緊接著,一股股濃密的、帶著詭異淡黃色或灰綠色的煙霧,迅速彌漫開來。
煙霧沉重,緊貼著地麵,順著山坳、溝壑,如同貪婪的鬼魅,無聲無息地向上蔓延、擴散..........
剛剛還在罵小鬼子屬驢的老兵,笑容僵在臉上,轉而破口大罵:
“操!這幫畜生真放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