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厲喝一聲。
“岩永君!抬起頭來,告訴我!你的第227聯隊的勇士們,可還有再戰的勇氣與力量?
如果還有,本旅團長將親自帶領你們,去追擊、消滅那支可惡的、帶給我們恥辱的支那榮六師!我要用他們的鮮血,來洗刷我們的戰旗!”
這話語就如同投入乾柴的火把,瞬間就點燃了岩永旺大佐心中那被恐懼壓抑著的,最原始的毀滅欲望。
人就是這麼的奇怪。有時候恐懼越深,反而對毀滅恐懼的渴望就越發強烈。
如此強悍的敵人,必須趁其尚未變得更加強大之前,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摧毀!
而現在,有了旅團長閣下親自帶領,有了這支彙聚了第一軍精銳的大軍作為後盾,正是報仇雪恨、一雪前恥的機會。
一股混雜著瘋狂的熱流猛地衝上岩永旺大佐的心頭,驅散了片刻前的些許軟弱。
他猛地挺直了身軀,傷口也不疼了,精神也不萎靡了。
眼神變得異常猙獰和堅定,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回答:
“嗨依!旅團長閣下!第227聯隊……雖遭些許損失,但骨乾猶存。勇士們的複仇之火,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的熾熱,卑職懇請旅團長閣下,給予我等洗刷恥辱的機會!我……必將要親手,把那個程遠的頭顱擰下來,獻給閣下!”
池之上賢吉少將看著岩永旺大佐眼中那已經近乎凝結成實質的仇恨之焰,滿意地點了點頭。
“吆西!要的就是這股氣勢,傳令下去,部隊稍作整頓,傷員後送,其餘所有尚能戰鬥的人員,立即編入戰鬥序列。十分鐘後,全軍出擊!追上榮六師........撕碎他們!”
“嗨依!”
“嗨依!”
“嗨依!”
他仿佛已經看到,在絕對優勢兵力的碾壓下,榮六師將狼狽潰逃,最後他們的師長——程遠將在他麵前授首的場景。
而這一次,他絕不容許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池之上賢吉少將看著岩永旺大佐眼中重新燃起的凶光,滿意地微微頷首。但他心裡清楚,驅使自己不顧筱塚義男司令官“謹慎行事、不可追擊”的指令,執意要揮師追擊的目的,絕不是所謂的給岩永旺大佐恢複信心,或者單純為了給227聯隊雪恥。
更深層的動力,是來源於他自身那無法抑製的的野心。
因為他實在太想進步了!
在日本陸軍那等級森嚴卻又充滿“以下克上”悖論的傳統中,嚴格服從軍令與為了“皇國大業”而采取的獨斷專行的行為,往往隻有一線之隔。
成功了,那便是力排眾議、果敢英勇。
失敗了,那便是違抗軍令、萬劫不複。
這是一場豪賭,而池之上賢吉少將,此刻非常願意押上自己的前途去賭一把,畢竟錯過這一回,下次再能統帥如此之多的帝國勇士的機會可真不多了。
他很清楚,如果按部就班地守備、擊退敵軍,這種“儘職儘責”的戰報,最多隻能讓他在這個尷尬的少將旅團長位置上多待幾年。
想要撼動那堅固的晉升壁壘,想要獲得那夢寐以求的中將軍銜和師團長權柄,他需要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無可爭議的大勝!
一場能讓他池之上賢吉的名字在軍部大佬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殲滅戰!
眼下,榮六師剛剛經曆了一場激戰,無論體力還是彈藥必然有所損耗,很可能目前正處於“倉皇”逃竄之中(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