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因為他的小師妹的天賦不及他，便被如此輕賤地決定了命運，被煉製成任人擺布的人傀。
江宇甚至能從記憶碎片中，捕捉到小師妹被拖走時絕望的眼神，以及人傀煉製過程中的慘烈景象。
那是連《輪回技》都無法完全淡化的痛苦，足以讓任何人心膽俱裂。
江宇緩緩收回手，指尖的靈光漸漸消散，可他心中的沉重卻絲毫未減。
他睜開眼，看著麵前仍在閉目等待的雲義，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他不知道，該不該將這段殘酷的記憶返還給對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忘記這段過往，對雲宸或許是一種保護。
如今的他，雖因記憶缺失而迷茫，樣貌也已經被改變了，但是至少能平靜地生活，在繁星社中安穩修煉，未來仍有無限可能。
可一旦恢複這段記憶，知曉小師妹的悲慘結局，
知曉自己曾親眼目睹這一切卻無力阻止，這份巨大的痛苦與愧疚，很可能會徹底擊垮他的道心。
道心一旦崩潰，修為便會終生停滯，甚至可能因心魔反噬而走火入魔，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江宇看著雲義平靜的睡顏，心中五味雜陳，是該讓他恢複記憶，哪怕承受痛苦也要知曉真相，為小師妹討回公道？
還是該隱瞞這段過往，讓他繼續活在安穩的假象中，保住他的道心與未來？
這個抉擇，遠比他想象中更艱難。
江宇沉默良久，試著將自己代入雲義的處境，若換作是他，被強行抹去關鍵記憶，
連至親至信之人的遭遇都一無所知，這份被蒙在鼓裡的安穩，遠比直麵痛苦更令人窒息。
這種無力與悔恨交織的痛，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又想起方才雲義懇求時的模樣，那雙眼睛裡滿是對過往的執著，哪怕明知可能麵臨風險，也不願放棄找回記憶的機會。
“罷了，真相或許殘酷，但他有權知道。”
江宇心中有了決斷，他相信雲義不會因這份痛苦沉淪，反而會將其化作前行的鬥誌。
畢竟，能成為天機秘閣預備首席的人，道心絕不會如此脆弱。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仍在閉目等待的雲義開口。
“你的記憶我已經幫你找回來了，現在便將其歸還於你，你自行查看吧。”
話音落下，他指尖再次泛起淡藍色靈光，輕輕一點雲義的眉心，將那段完整的記憶完整地送回其識海。
雲義先是麵露狂喜，可隨著記憶不斷湧入，他的笑容漸漸凝固，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
當看到自己帶著小師妹踏入寺廟，看到那些禿驢露出獠牙，
尤其是看到小師妹被強行拖走、最終被煉成人傀的慘烈畫麵時，他的身體猛地一顫，道心瞬間被巨大的痛苦與悔恨擊潰。
“噗通”一聲，雲義猛地跪倒在地，額頭狠狠砸向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悲痛，放聲嚎啕大哭，聲音嘶啞得如同碎裂的鐵器：“小師妹！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啊！”
“當初如果不是我非要帶你去那所謂的‘聖地’參拜，如果我能再強一點，能護得住你，你就不會變成人傀，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淚水混雜著地麵的塵土，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狼狽的痕跡。
他一遍遍地捶打著地麵，直到額頭滲出血跡，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比起小師妹所受的苦難，這點傷痛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