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諸君一言,謝某心中,甚是感動。”
“隻是,說句不怕大家笑話的話。”
他頓了頓,仿佛有些難以啟齒。
“此次出使燕國,名為正使,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卻是前路漫漫,危機四伏。”
“更重要的是......”
他苦笑了一下。
“囊中羞澀啊。陛下雖有賞賜,但出使一行,上下打點,招兵買馬,處處都要用錢。”
“我這正使,說白了,就是個光杆司令。朝廷撥付的銀兩,實在是......捉襟見肘。我倒不是缺錢。”
謝寧擺了擺手,說得十分誠懇。
“我謝寧,還不至於為了些許黃白之物發愁。我隻是,有些心寒。我隻是想看看,在我大齊,在我即將為國出征,九死一生之際。”
“我這詩仙之名,我這靖安伯之位,在我大齊的年輕人心中,到底,值幾斤幾兩。”
他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既點明了自己的困境,又把自己拔高到了一個為國為民,卻不被理解的悲情英雄的高度。
那股子委屈,那股子心酸,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在場的文人騷客們,本就是一群最容易被情緒感染的人。
他們剛剛才被謝寧的詩詞激得熱血沸騰,此刻一聽這話,那還了得?
這簡直就是對他們這些讀書人最大的侮辱!
詩仙大人,為了國家,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拚命,朝廷竟然連錢都不給夠,這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豈有此理!”
一個性子急的年輕書生,當場就把酒杯往地上一摔,滿臉通紅地站了起來。
“朝中那些大人,都是乾什麼吃的?我等雖然是文弱書生,不能隨伯爺一同出征,殺敵報國!但,我等也絕不能讓伯爺寒了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直接丟到了謝寧麵前的桌子上。
“伯爺!這裡是我全部的家當,雖然隻有二十幾兩銀子,但這是我的一片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他這一帶頭,場麵瞬間就失控了。
“對,伯爺,我也捐!”
“我這裡有五十兩!”
“我這裡有一百兩!”
“我沒帶銀子,我這塊玉佩,是祖上傳下來的,也值個百八十兩。伯爺,您拿去!”
“還有我!我這裡有張銀票,三百兩!”
一時間,銀子,銀票,玉佩,扳指......
所有能值錢的東西,都如同雨點一般,被放到了謝寧的桌子上。
那些沒帶錢的,更是急得抓耳撓腮。
“伯爺,您等等,我這就回家去取!”
“對對對,我家就在城裡,我這就回去拿!”
場麵,熱鬨得就跟菜市場一樣。
清風和明月都看傻了。
他們跟在謝寧身邊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
這......這就跟搶錢一樣啊!
不,這比搶錢還誇張!
這是彆人哭著喊著,硬要把錢塞給你啊!
謝寧自己,也有些意外。
他本來隻是想試探一下,順便看看能不能再撈點錢,解決那三十萬兩的缺口。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群讀書人的反應,會如此的狂熱。
看著那堆積如山的金銀財物,看著那一張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
謝寧的心中,也不由得流過一絲暖意。
他知道,這其中,或許有衝動的成分。
但更多的,是一種最樸素,也最真摯的家國情懷。
他緩緩地站起身,對著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諸位。這份情,我謝寧記下了。他日若能凱旋,定與諸君,再醉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