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在他的前方不遠處，是一片占地極廣的，由巨大的青石板所鋪就而成的廣場。
那，應該就是慕容複口中所說的演武場了。
隻是，如今的演武場，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和氣派。
原本平整光滑的青石板地麵，此刻卻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和裂紋，仿佛是經曆了一場恐怖的隕石雨一般。
而在那破碎的地麵之上，更是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早已是乾涸發黑的暗紅色血跡。
血跡之中，還夾雜著一些早已看不出本來麵目的，破碎的骨骼和腐爛的肉塊。
雖然大部分的屍體，應該都已經被處理掉了。
但是，那殘留下來的痕跡，和那彌漫在空氣中揮之不去的惡臭，依舊在無聲地向世人訴說著，一年前這裡曾經發生的屠殺。
謝寧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片如同修羅場一般的演武場。
他的心中沒有恐懼。
有的隻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憤怒。
他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滅絕人性的事情來。
血衣樓……
謝寧在心中，將這個名字，給死死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隨後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那股翻騰的殺意，邁開步子，順著那早已被鮮血給染成了暗紅色的石階，一步一步地朝著那演武場的中央走去。
石階很高，足有上百級。
謝寧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了那些無辜慘死的冤魂之上。
讓他感到一陣陣的發自內心的沉重。
終於，在他走完最後一步台階，踏上演武場的那一刻。
一個身影，也同樣是緩緩地，從那演武場的儘頭，一點一點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那個人，正是剛剛在小巷之中突然消失不見的慕容複。
隻是此刻的他，早已不再是之前那副身材佝僂，看起來孱弱不堪的模樣。
他的身體，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膨脹著。
原本乾瘦的四肢，變得如同鋼鐵澆築一般，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佝僂的背脊，也同樣是緩緩地挺直了起來，讓他的身高，在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裡，便拔高到了一個近乎一丈的恐怖高度。
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也同樣是在這詭異的膨脹之中，變得扭曲而又猙獰。
他的雙眸渾濁，早已被一片血紅所取代，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暴虐和瘋狂。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像是一座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魔神，散發著一股足以讓天地都為之變色的恐怖氣息。
謝寧看著他，看著這個由一個孱弱老人，在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裡，所變成的詭異怪物。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
反倒是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
“看來，我猜的都沒錯。”
他的聲音不大，卻狠狠地敲擊在了慕容複的心臟之上。
那早已是被瘋狂和暴虐所取代的血紅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人性化的驚駭。
“吼。”
然而，這個念頭，不過就是在他腦海之中一閃而過，便被那股早已深入骨髓的瘋狂殺意所取代。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
如同滾滾驚雷，在這死寂的演武場之上，轟然炸響。
“凡……擅入……慕容山莊者……”
“死。”
他一字一頓地從那早已變得扭曲的喉嚨之中，擠出了這幾個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字眼。
而後，那如同小山一般龐大的身軀，便帶著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朝著謝寧猛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