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啥哭！蟶子遷移又不是一天兩天，這往後一個多星期都有得撈！命要是沒了，就啥都沒了！”那漢子語氣嚴厲，卻帶著關切。
這時，婦女的丈夫也急匆匆趕了過來，了解情況後，先是後怕地抹了把冷汗，然後也對妻子埋怨道：“你個傻婆娘！差點出事！還不快謝謝劉哥！要不是劉哥，你今天可就懸了！”
那婦女這才抽抽噎噎地向那姓劉的漢子道謝。
周辰在船上遠遠看到這驚險一幕，心中也不禁唏噓。
大海雖然給他們漁民給予他們豐厚的饋贈，卻也時刻隱藏著危險。
所以他們漁民對大自然的敬畏之心，永遠不能丟棄。
周父看周辰望著岸邊出事的方向有些出神，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催促了一句：“彆發呆了。這會子蟶子正多著呢，你要是不抓緊撈，待會兒都被彆人撈乾淨了，咱們這船不就白開出來了？”
周辰被周父的話拉回現實，連忙點頭：“哎，知道了爹。”他收回關切的目光，重新專注於眼前這片移動的“財富”。
又奮力撈了一陣，感覺手臂有些發酸，他直起腰喘了口氣，發現剛才這片密集的蟶群已經被他們撈得七七八八了。
目光掃過船艙角落放著的幾捆地籠，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要是把這些地籠下到這片海域，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獲？
此時，周父正坐在船尾，用微微顫抖的手給自己卷了根旱煙，湊到嘴邊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疲憊中帶著滿足。
他瞥見周辰盯著地籠若有所思，便吐出一口煙霧，問道：“琢磨啥呢？那地籠眼兒那麼大，蟶子這麼小，鑽進去也留不住，能撈著啥？再說，地籠都是沉底或者放中層抓螃蟹雜魚的，你彆瞎搗鼓了。歇會兒，等我把這根煙抽完，咱把船劃到左邊那塊去，我看那邊蟶子還厚著呢。”
周辰卻來了興致，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說：“爹，就試試嘛，反正這會兒撈累了，就當歇歇手。萬一有點彆的東西呢？您想啊，這麼多蟶子遷移，肯定會引來一些吃蟶子的魚蝦。”
周父搖搖頭，拿這個主意正的周辰沒辦法：“就你鬼點子多！行吧行吧，隨你折騰。我正好多歇會兒，你這半天也沒閒著，胳膊還行嗎？不行待會兒我來劃船。”
雖是責怪的語氣，但話裡行間滿是周父對周辰的心疼。
周辰心裡一暖，咧嘴笑道：“沒事，爹！您兒子我年輕力壯，這點活兒算啥？要是這就喊累，您才該著急呢！”
周父被他的話逗得嗬嗬一笑，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周辰見他爹默許了，便興衝衝地啟動小船，開到一片他覺得水流合適的海域停了下來。周父依舊在船尾抽煙休息，周辰則獨自忙活起來。
他把船上的三排地籠和一排蟹籠都整理好，然後依次放入海中。他特意調整了上麵浮子的配重，讓這些地籠能懸浮在海水的中層，而不是沉底，心想這樣或許能抓到一些隨著蟶群活動的魚類。
放完地籠，周辰拍拍手上的水漬，滿意地說：“搞定！爹，您就瞧好吧，說不定有驚喜呢！”
周父看著周辰那自信滿滿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行行行，就你最能！我看你能撈出個金元寶來不成？”
他掐滅煙頭，站起身，“我歇好了，你這半天也沒撈，我來吧，你坐會兒。”
周辰剛拿起水壺喝了口水，就聽見後麵有馬達聲由遠及近。他回頭一看，一艘熟悉的漁船正靠過來，站在船頭朝他揮手的，不是瘦猴是誰？
“哎！瘦猴！你們啥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眼花了呢！”周辰驚喜地喊道。
瘦猴嘿嘿一笑，隔著水麵大聲回道：“剛靠岸！我爹和船員們在碼頭卸貨呢！我一聽阿杜哥說這邊有蟶子大遷移，立馬就開著小船過來了！你是知道的，我就好這口！上回弄的那些沙蟶子，煲個湯差點把牙硌掉，可饞死這沒沙的遷移蟶子了！”
周辰打趣道：“都開上大船當老板了，還差這點錢？等蟶子多了價格下來，花點錢買現成的不就得了？”
瘦猴立刻反唇相譏：“嘿！你還說我？你周老板現在可是咱村首富，不也在這兒親自下水撈嗎？你怎麼不去買啊？這會說起來我來了，你就是怕我和你搶，你小子，黑啊!”
周辰被懟得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我這不是……能省則省，體驗生活嘛！哈哈哈，你要是累，就趕緊回去，我替你笑納了！”
瘦猴誇張地翻了個白眼，用鼻孔哼道：“塞林木的，得了吧！就屬你摳門！難怪你能發財，真是一點蚊子腿肉都不放過！給兄弟喝口湯！”
兄弟倆互相打趣了幾句，周辰看了看自己滿當當的竹筐，說道：“這片的蟶子被我們撈得差不多了，我和我爹估計撈了小兩百斤了。等你待會兒撈得少，分你點。”
瘦猴一聽，眼睛頓時亮了，也不客氣：“行！那我可記下了！也不用多，勻我個五六斤就成，主要就是解解饞，誰不知道這遷徙蟶子又嫩又沒沙，味道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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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辰大手一揮，頗為豪爽：“五六斤夠誰吃？曬乾了就沒多少了！等上岸，直接給你分十好幾斤！”
兩人說笑間，瘦猴眼尖，指著周辰船側漂浮的浮標問道：“哎，阿辰，那邊怎麼下了幾排地籠？你放的？”
周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對，我瞎琢磨著放的。”
瘦猴一臉無語：“我就知道是你！彆人都搶著撈蟶子，就你還有閒心鼓搗這個！”
周父在船尾也適時地“補刀”：“我就說他瞎胡鬨嘛！蟶子又鑽不進去，待會兒收起來還麻煩。”
周辰嘴硬道：“哎呀，試試嘛，又不費什麼事。”
幾人一邊閒聊，一邊又將船劃到新的區域撈了一陣。眼看海上的漁船越來越多，遠處的天色也開始發生變化，風浪似乎比剛才大了一些，潮水也在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