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樂秦家老二從倒塌木屋的角落廢墟裡,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用厚實油布包裹著的東西,外麵還用皮繩捆著,雖然布麵滿是汙漬和黴斑,但整體結構還算完整。他解開皮繩,掀開油布,裡麵露出一個筆記本。筆記本的硬殼封麵已經磨損得看不清原色,邊角卷曲,紙張泛黃發脆,散發著陳年的塵土和黴味。
“哥!你看我找到了啥!”秦樂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雙手捧著筆記本,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
周辰接過來,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先在手裡輕輕拍了拍,又吹了吹封麵和書脊的積灰,動作小心,生怕把這老古董給弄散了架。他翻開硬殼封麵,映入眼簾的是粗糙發黃的內頁,上麵是用墨水書寫的字跡。
旁邊的秦樂迫不及待地湊過來,伸長脖子問:“哥,這上麵寫的啥?是不是藏寶的秘訣?還是另外一張藏寶圖?”他眼裡閃著財迷特有的光芒。
周辰失笑,用指關節敲了敲筆記本:“看你那點出息!哪那麼多寶藏秘訣?我先看看……”他凝神細看第一頁,眉頭微微皺起。上麵的字寫得歪歪扭扭,如同鬼畫符,夾雜著大量的錯彆字和用圖畫代替的文字,閱讀起來頗為吃力。
“怎麼樣哥?認得出來不?”秦樂催促道。
“彆急……這字寫得跟螃蟹爬似的……”周辰努力辨認著,“嗯……這第一句話寫的是:‘這是今我跟隨老大在島上待的第1天,我實在是無聊,將自己的住所收拾完以後,便準備在這裡寫日記記載。老大說了,等他那邊過幾個月就會回來接我出道,要我在這裡負責幫他看家。’”
“日記?一個海盜寫的日記?”秦樂瞪大了眼睛,覺得十分新奇,“嘿!這海盜還挺講究!哥,他那時候能認字寫字,算不算文化人?”
“在那個年頭,跑船的海盜裡十個有九個是文盲,能寫日記的,絕對算是個‘秀才’了。”周辰說著,也被勾起了興趣,“來,咱們看看這位‘海盜秀才’後麵都寫了啥。”
他清了清嗓子,借著從破屋頂漏下的光線,繼續朗讀起來:
“第2天:乾糧雖多,終有儘時。幸老大思慮周全,留山羊數隻於此。羊奶可飲,肉可應急。今日首要之事,乃修築羊圈。伐木取材,甚是費力。圈成,驅羊入內,心稍安。旋即於屋旁開墾荒地,意欲自給自足。”
“第4天:田地已初具規模。此島甚好,旁有溪流,引水灌溉極為便利。本欲種稻,思其繁瑣,不如種麥省事,且麥子更耐儲存。”
周辰一頁頁翻下去,紙張發出脆弱的“沙沙”聲。
“第10天:麥苗已破土,綠意點點,望之欣然。山羊亦與我熟絡,尤以那頭領頭公羊為甚,我喚它‘老二’,我自為‘老大’。攜來之鈴鐺,係於一隻新誕小羊頸上,行走時叮當作響,頗有趣味。島上日子孤寂,唯有讀書、寫日記,或至岸邊遠眺,以解煩悶。唯有一事不解:老大命我獨守此島,究竟為何?”
讀到這裡,周辰頓了頓。秦樂插嘴道:“哥,這海盜頭子讓他一個人守這荒島,肯定有貓膩!”
周辰點點頭,翻到下一頁,神色認真起來:“你看,他這裡寫了——‘此前偶聞弟兄私下議論,言老大手握重寶,藏於此島。我初不信,老大待我等不滿,每每所獲皆按功分賞,何須私藏?且老大明言,令我留守,乃為看守此處基業,若外界有變,此處可為退路。我隻需保障後勤,靜候佳音即可。’”
“看來這海盜頭子還挺信任他。”秦樂說道。
周辰快速向後翻閱,後麵的日記篇幅變長,字跡也似乎因練習而稍顯工整,但內容多是日常瑣碎:抱怨天氣、記錄羊群生長、描述開墾艱辛,以及對老大歸期的殷切期盼。
直到他翻到關鍵的一頁,聲音不由得低沉下來:“‘三月之期已至,為何不見老大帆影?我於岸邊燃起篝火,黑煙衝天,為何仍無回應?定是老大事務纏身,稍有延誤。我信老大,決不負我!’”
“老大沒來?”秦樂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周辰繼續翻頁,語速加快:“這是老大失蹤了第20天了,老大依舊沒有來接我。這幾天我每天都像發了瘋一樣,醒了第1件事,吃完之後,放完了羊,弄完了地,我就跑到岸邊去看看老大有沒有來接我,但老大依舊沒有來接我。老大他是不是忘了我,還是說他是故意把我給留在了這裡,為什麼?老大,你要這麼對我?”
‘這哥們好像都不用文言文了……看來是真的著急了!’
秦樂聽得入神,忍不住問:“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海盜頭子是故意把它丟在這裡了嗎?難道是讓他陪葬的?”
周辰合上日記,若有所思地搖搖頭:“我看不像。結合之前聽到的傳聞,時間點上,很可能是他們海盜團內部出了變故。恐怕不是老大不仁義,而是他……自身難保了。你記得傳說嗎?手下人懷疑他私藏寶藏,可能發生了叛亂。這老大當初藏寶隻帶了一個心腹,恐怕就是為了保密。要是人多口雜,這寶藏早就輪不到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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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翻開日記最後幾頁,字跡變得越來越狂亂、潦草,充滿了怨恨、絕望和不解,昔日對老大的信任崩塌殆儘,變成了聲聲泣血般的咒罵。
之前還文縐縐的文章,現在都是白話文了!
秦樂歎了口氣:“這人也是怪可憐的……那他後來怎麼樣了?”
周辰翻到日記的最後一篇,那上麵的字跡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不相信我的老大就是放棄了我,我平常和老大可是從小穿開襠褲一直長大了,我們倆是最友好的兄弟,所以我不相信我老大騙我,所以他一定是出什麼意外了。但不管出什麼意外了,我一定要弄清楚,我一定要離開這個島去找老大問一個說法。
我一定要離開這個島,對,我要離開這個島,我要造一個筏子,我要劃著船從這裡離開。我覺得我的想法一定可以,這裡距離最近的島嶼也不遠,隻要我能劃到下一個島嶼,一直接力,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逃脫出去的。’
於是接下來這些日記裡記的全都是這一個人在那邊劃著自己製作的筏子的全部事情。”
後麵連續多篇,詳細記錄了他如何砍伐樹木、收集藤蔓,嘔心瀝血製作木筏的過程。
最後又用了文言文,也許是即將離開,他覺得需要莊重對待吧。
隻見字體也變得工整了很多。
周辰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