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自己這些,是因為喜歡自己,是因為愛自己嗎?
還是隻是說,隻是因為在一眾人裡,她選了自己,自己跟了她,她就是這樣的。換個其他人跟了她,她也會這樣做嗎?
路知行偷偷哭了。
演出結束,拍完合照,眾人散去,隻剩下在舞台上拿著手搖鈴瘋跑的葉嘉念和在舞台西側黑暗角落裡吸煙的薛宴辭。
“明安叔叔,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問問你爸爸。”
葉嘉念喜歡路知行,喜歡爸爸。這件事,足以讓這段婚姻存續,也足以讓路知行體麵一生。
慶功宴上,薛宴辭挽著路知行,舉著酒杯將她的丈夫介紹給來人,她願意成就他。
結束這一切,已經十一點了。
葉嘉念坐在後排安全座椅上,仍舊不停地擺弄著那把手搖鈴。談不上多清脆的聲音,更談不上有什麼樂感,純屬是在胡亂擺弄。
今晚演出結束後,明安仍帶薛宴辭去了後台,仍是小小的一扇門,路知行就等在那兒。
他伸手,她拒絕了。
他張開懷抱,她也拒絕了。
天上沒有月亮,路知行心裡想的那個人,也不在懷裡。
“宴辭,今天是我最後一場演出,可以親我一下嗎?”路知行是跪在地上說的這句話。
他想要得到最後一次親吻,他也想要最後一次薛宴辭的紅唇印能印在自己胸口,能印在自己的襯衣上。
“你說過,我們之間有太多遺憾了,不要再多增一個了,可以嗎?”
他在乞求自己嗎?薛宴辭搞不懂。
三月的天津,西府海棠開了,迎春、玉蘭、芍藥、碧桃全開了。
空氣裡甜絲絲的。
“解開。”
薛宴辭終究還是同意了。
左側鎖骨往下三厘米處,有一顆痣,此時此刻,一吻紅唇印在那兒。
路知行什麼時候這麼卑微了?薛宴辭想著這些事轉身走掉了。
“媽媽,我想好以後要做什麼了?”
“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薛宴辭問過葉嘉念無數次。從看到路知行和陳雨欣抱在一起就開始問了。
葉嘉念是自己的女兒,是葉家的孩子,她不能和這些爛人一樣,這是薛宴辭最後的一點兒惦念。
“我想和爸爸一樣,站在舞台上唱歌給大家聽。”
薛宴辭沒再說話,隻是從後視鏡裡又看了女兒一眼。
在葉嘉念心裡,葉知行這個爸爸是榜樣,是驕傲,是努力的方向。
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曾經將另一個女人抱在懷裡,那個女人依偎在他爸爸的肩膀上,他的爸爸雙手擁著那個女人的後背,又會是怎樣呢?
葉嘉念會因此痛恨自己的父親嗎?就像路知行痛恨路邑章那樣。
葉嘉念會世界崩塌,情緒內陷,反複自我剖析嗎?就像薛宴辭這兩年一樣。
薛宴辭悄聲笑了一下,果然,葉嘉念早晚有一天,也會成為一個爛人的。
和路知行一樣爛,和她的父親一樣是個爛人。
可她也是自己的女兒,是葉家、薛家的孩子。
自己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女兒?
薛宴辭想不通。
“葉嘉念,不要成為爸爸這樣的人。”路知行從副駕駛側身,對著葉嘉念,鄭重其事地再一次告誡她,“葉嘉念,不要成為爸爸這樣的人。”
“為什麼?”
為什麼,不需要有太多為什麼。葉嘉念隻有跟著薛宴辭,才會有未來,未來才會是一片坦途,她跟著自己這個父親,隻會成為普通人。
路知行用儘最後一點兒時間,想要給女兒爭取一個好未來。這應該是他作為父親,最後能為女兒做的事了。
“因為你必須要成為和媽媽一樣的人。”
葉嘉念點點頭,將手搖鈴放下了,車裡終於不再那麼吵了。
距離半北藕榭還有最後一個紅綠燈時,薛宴辭問路知行,“你為什麼不和我離婚。”
“薛宴辭,你是我的命,我不想死。”路知行毫不猶豫卻又十分黯然。
“什麼時候的事兒。”
“你十九歲的時候,咱倆吵架,你砸了杯子到地上,光著腳往書房走。”
“我那時候在家光腳習慣了,忘記自己沒穿鞋了。”
“嗯,我知道。”路知行聲音顫抖,“你往前走了一步,我就嚇到了,我想著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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