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很少給路知行打電話,一年到頭也就兩三次,也全都是關於三個孩子和薛宴辭的事,而且還都是特彆緊急的事。
路知行遞給明安一個眼神,示意他先將會議暫停。
「知行,小辭要我打電話告訴你,現在趕回家來,晚上七點半在台灣廳有招待會,需要一同出席。」
薛宴辭自在嘉峪關生產完,趕回北京的第四年初夏,她主持了五年的嘉峪關中核四零四核工程燃料與同位素標記實驗成功且小範圍內應用後,又主動放棄這個榮譽將其讓給太子爺後,她就成了國務院委員了。
至今已經六年了。
路知行是不喜歡這樣的,可也沒辦法。薛宴辭不向前走,三家人就不可能有未來。但三家人的未來越好,她就越危險。自己手底下這三家上市企業,以及那大大小小七八家的大中型企業也是一樣的道理,指不定,哪一天就不受控了。
“小辭情緒怎麼樣?”
「累的很,回家脫了鞋子,閉著眼、光腳上樓去了。」
路知行掛斷電話,交代明安幾句,拿著外套下樓回北京了。
十月底的北京四環內已經是深秋了,進入萬泉河路就開始有執勤了,周越提醒一句坐在後排的路知行,他隔著窗戶看了一眼,沒說話,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表情。
頤和原著這一片,除了薛宴辭這一位,還有另外三位書記處的秘書,兩位外交部,七位人大副委員長。有執勤,並不是什麼新鮮事。新鮮的是這十三位裡,特屬軍委的隻她薛宴辭一個。
大伯父在世時,國旺胡同一整條巷子,一年四季都是有執勤的,並不需要格外留意。
細數這二十年,路知行有時候都恍惚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誰會想到那個躲在門後憋著氣不敢哭的小孩子,會在四十七年後隨著自己的太太,坐著專車出入大會堂一次又一次地參加招待會呢?
誰又會想到那個睡覺隻能抱被子的小孩子,會在二十二歲那年擁有全世界最好的姑娘,可以永遠抱著她睡一輩子的覺呢?
“好姑娘,醒醒。”
薛宴辭睡的很沉,整個人窩在起居室的沙發上,連條毯子都沒蓋。
早起說今天有外賓接待,一件方領到腳踝的黑色長裙,搭了西裝外套就出門了。
西裝外套此刻正掛在門廳的淨衣區,這傻姑娘隻穿著件裙子就躺在沙發上也不怕著涼。路知行看一眼時間,五點了,七點半的招待會,得快點出門了。
“醒醒,宴辭……”他親她好一會兒,她才為難著睜睜眼,迎上去,親他一口。
“兒子回來了嗎?”
“沒有。嘉碩在半北藕榭,爸媽陪著他了。嘉盛貪玩的很,帶著他的小貓正在院子裡亂跑。”
薛宴辭翻翻衣櫃,找了件牛仔闊腿褲,找了件牛仔襯衫,係一條棕色腰帶,拿著卷發棒,將頭發打理成水波卷發,又選了根極豔麗的口紅。
“媳婦兒,今晚的招待會是不是穿套裝更好?”路知行試圖提醒一句,她這身衣服實在不太適合台灣廳的晚宴。
自然這口紅顏色也是極度不適合的。
“我們不去那兒,我們去老鄭家。”
“老鄭家?”路知行疑惑著確認一遍,又震驚著確認一遍,“老鄭家!”
鄭鶴可是南部軍區的一把手,常年來傲得跟隻丹頂鶴似的,最瞧不上薛宴辭這種靠著祖輩、父輩直接從廳級起步的乾部。
鄭鶴也沒少在公共場合揶揄薛宴辭,而且這種事也不是發生過一兩次。上一次,還是葉嘉盛跟他家的小孫子一個班,起了衝突,薛宴辭趕到學校把人家兒媳婦教訓了一通。
說起來,上一次確實是葉嘉盛的錯,也確實是薛宴辭的錯。
但總歸也隻是學生衝突,家長衝突罷了。也沒鬨成什麼樣,就是互相陰陽怪氣幾句。可薛宴辭說起那些酸話根本就不可能讓步,確實挺過分的。
後來路知行實在看不下去了,想著去對方家裡好歹道個歉,緩和一下關係。可薛宴辭在家放狠話,誰敢去,她就會把誰趕出葉家。
“去老鄭家做什麼?”
“和解。”
路知行笑懵了,上次東、南兩部聯合演習,一位四十六歲,一位七十二歲,兩人拍了桌子,摔了文件;再上一次,關於是否征用欽州港作為演習基地,被薛宴辭給一票否了,兩人同乘一個航班從兩江機場到首都機場,愣是冷著臉上了各自的車。
諸如此類的事太多了。
說大了,各自為政,都想要將自己的所轄區域更充沛,說小了,就是性格不合。
其實,也根本就沒這麼多事。就是上麵放了兩個人在桌上吵,互相製衡罷了。薛宴辭和鄭鶴不是不明白這個事兒,但在絕對利益麵前,實在是沒法兒退讓。
更何況,真有一方讓了,那就是死路一條,沒這個必要。
一個百年統一大計,一個沿著邊疆,誰都沒錯。
鄭鶴家在萬壽路,路知行很少來這邊,主要是薛宴辭近十年職級很高,不再需要走動了,這一大片變化還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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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薛宴辭剛到北京,一個小小的副部級,儘管有大伯葉承明在前麵撐著,薛宴辭也一樣沒少受排擠。連帶著路知行每年端午、中秋、新年送禮的時候,也經常被拒之門外。
現如今,真就是大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