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笑起來，笑聲混著雨聲在空蕩的實驗室裡回蕩："所以這次，我們換個玩法好不好？"
白璐抬頭時，看見林淼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的手術刀，刀柄上刻著她們名字的縮寫。
刀刃抵住她手腕舊疤痕的瞬間，窗外驚雷炸響，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投在貼滿鳶尾花標本的牆上，像極了十年前那個偷吻的夏夜。
第三章：時間琥珀裡的鳶尾第十九次輪回）
重症監護室的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林淼數著吊瓶裡的藥水，看著白璐穿著防護服走進來。
這是她刻意推進的結局，在第三次輪回後，她學會了用絕食和撞牆加速病情惡化，隻為更早看到白璐眼底的裂痕。
"今天是第四天了。"她扯掉臉上的氧氣麵罩，任由血氧儀發出刺耳警報，"按照前八次輪回的劇本，你現在應該在辦公室寫死亡報告，然後去天台燒掉我們的合照。"
白璐的防護服下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她突然摘掉護目鏡，露出眼下青黑的指痕——那是昨晚林淼抓著她的手掐自己脖子時留下的。
"你明明知道，隻要你不說出口，輪回就不會開始。"她的指尖劃過林淼手背的針孔，那裡已經找不到完好的皮膚，"十年前在實驗樓後牆，你說"等鳶尾花開了我就告訴你"，結果第二天你就......"
"就被車撞了，對嗎？"林淼接住她沒說完的話，指尖撫過白璐左手無名指——那裡戴著枚銀色尾戒，內側刻著"2015.4.27"，是她們約定種鳶尾花的日子，"所以你用十年時間研究輪回，用我的癌細胞培養出時間錨點，讓我們永遠困在死前三天的循環裡。"
白璐的身體劇烈顫抖，這個秘密是林淼在第五次輪回時，從她辦公室的實驗報告裡發現的。
那些寫滿"時間回溯細胞記憶"的文件上，每一頁都貼著紫鳶尾的標本，標本下方用紅筆寫著："林淼，我寧願你在輪回裡恨我，也不要在現實中忘記我。"
"但你漏算了一點。"
林淼突然抓住對方戴著手套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那裡的心跳比儀器顯示的快了三十次，"每次輪回失敗，我的記憶都會多一塊碎片。比如現在，我終於想起車禍那天，你本來要對我說什麼。"
白璐的瞳孔驟縮，防護服下的呼吸變得急促。
林淼看見她喉結滾動，像在吞咽十年前沒說出口的話。
窗外的紫藤花被風吹得簌簌作響，恍惚間回到2015年的春天，17歲的白璐蹲在實驗樓後牆，小心翼翼地埋下鳶尾花種。
"你說......"林淼湊近對方耳邊，咬住她發燙的耳垂，"等鳶尾花開了，就帶我去看海。"
這句話讓白璐渾身僵硬，防護服下的眼淚終於決堤。
十年前的車禍現場，瀕死的林淼在她懷裡微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白璐，我喜歡你，像鳶尾花喜歡四月的雨。"
監護儀的警報聲突然變得雜亂，林淼感覺鼻腔湧出溫熱的血，卻仍笑著去擦白璐臉上的淚："現在我知道了，輪回不是懲罰，是你給我的禮物。讓我有無數次機會，在死前三天告訴你......"她吻去對方唇上的鹹澀，舌尖嘗到苯巴比妥的苦味。
"我喜歡你，從看見你蹲在地上給流浪貓包紮的時候就開始了，從你在實驗室幫我擋住飛濺的硫酸的時候就開始了，從你在車禍現場抱著我哭的時候就開始了......"
白璐的防護服不知何時被扯開，她滾燙的掌心貼在林淼冰涼的後背，那裡的鳶尾印記正在發出微光。
當儀器顯示心率歸零的瞬間，林淼聽見白璐在她耳邊說："這次彆走了，我們就在時間琥珀裡，讓鳶尾花永遠開在四月。"
終章：永遠盛開的四月第n次輪回）
消毒水氣味漫進鼻腔時，林淼在病床上睜開眼。
電子鐘顯示0427，腕間靜脈留置針處傳來鈍痛——但這次，白璐沒有穿白大褂，而是穿著高中校服，淺褐色長發上彆著那枚紫鳶尾發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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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
她看著對方從口袋裡掏出泛黃的信紙，封麵上畫著歪歪扭扭的雙生鳶尾，正是十年前她沒送出去的情書，"你打算怎麼開口？"
白璐的指尖劃過她頸側的鳶尾印記，那裡不再有滲血的創可貼，而是綻放著真正的紫鳶尾花瓣。
"林淼同學"她忽然低頭吻住對方驚訝的唇，嘗到記憶裡草莓棒棒糖的味道，"其實我也喜歡你，從看見你在生物教室給麻雀做人工呼吸時就開始了，從你在運動會上摔斷胳膊還笑著說"沒事，我還能給你遞實驗報告"時就開始了......"
陽光穿過病房窗戶，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灑下紫藤花的光斑。
林淼摸到白璐後腰的皮膚，那裡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鳶尾印記，正在隨著心跳微微發燙。
遠處傳來上課鈴的聲音，卻不再是破碎的回音，而是清晰的、屬於2015年的鈴聲。
"這次輪回，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白璐將情書塞進她手裡，信封裡掉出張泛黃的照片——2015年的春天，兩個少女蹲在實驗樓後牆，麵前的泥土裡埋著鳶尾花種，她們的手指交疊在一起，像在埋下整個春天的約定。
林淼忽然笑起來，笑聲裡帶著十年輪回的釋然。
她知道這次不同了，因為白璐眼中不再有掙紮和痛苦，隻有倒映著自己的、清澈的愛意。
當對方的指尖劃過她手腕時，那裡不再有愈合的疤痕，而是新生的、帶著體溫的皮膚。
"那麼，"她拉住白璐的手，將對方的掌心貼在自己胸口，那裡的心跳沉穩而有力，"這次我們先去看海，還是先讓鳶尾花開？"
白璐低頭咬住她的指尖，像十年前那個偷吻的夏夜："先讓鳶尾花開。"
她說著，從校服口袋裡掏出個小玻璃瓶，裡麵裝著帶著晨露的紫鳶尾花瓣，"這次，我們的花不會再謝了。"
窗外，四月的風帶來紫藤花的香氣，混著實驗室特有的化學試劑味，卻比任何香水都要溫柔。
林淼看著白璐眼中的自己，終於明白所謂輪回，不過是兩個靈魂在時間長河裡，尋找彼此的千萬次嘗試。
而這一次，她們終於在四月的尾巴，抓住了永遠盛開的鳶尾花。
1號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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