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極度鮮活、卻又極度危險的力量——
它不依賴天，也不依附命，隻取決於每一個“心”的走向。
短短幾日間，心界的氣流開始分裂。
有的修者以善願為誌，救治弱靈、重建殘域；
有的修者以執念為力，欲奪更多願氣以求突破；
也有修者在心願之間搖擺，心亂則界亂，心歪則生劫。
林凡立於寂心峰上，注視著這一切的變化。
他早已預料到這種分裂——因為“心”生萬象，本就無法強行統一。
他伸出手，九道光環再次浮現，緩緩旋轉。
“心界的秩序，不能以律束，而該以‘平衡’為形。”
話音落下，九光交彙，在天穹之上凝成一麵鏡。
那鏡無邊無際，反射出萬千心影。
鏡中世界，無數修者的心念彙聚成海，波濤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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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低聲道：“若鏡破，則界亡。”
就在此時，東域方向傳來一陣劇烈的波動。
一道金色光柱衝天而起，刺破層雲，直貫天穹。
那金光之中，有一個身影緩緩浮現——正是那名被林凡賜予“初心印”的青年。
隻是此刻，他的氣息完全變了。
他的眼眸中不再有清明，反而被狂熱與力量的貪念吞噬。
“我……我可以改變一切！我能讓心界聽命於我！”
他的聲音震蕩四方，九心律在他周身瘋狂逆轉，像是要將整個東域吞沒。
無數靈流被吸入他體內，化作失控的心光。
林凡目光一凝，腳下一踏，虛空碎裂，身影瞬息抵達。
青年抬頭，看見他，竟露出一絲扭曲的笑容：“前輩，我領悟了您的話——‘願生則心動’。我願讓眾生的心都歸於我一念，這樣……世界就不會再亂了！”
林凡歎息一聲：“你走錯了。”
“錯？我隻是想讓所有人不再痛苦，不再矛盾！”青年嘶吼著，渾身被願火包裹，“我能讓他們的心平靜——因為我替他們決定願！”
“那就不是心。”林凡淡淡道。
他抬手一指，九律齊鳴。
那一瞬間，天地間的願光凝成無數符鏈，環繞青年周身，將他束縛在原地。
青年怒吼，掙紮，願力狂湧。
“你不懂！若無秩序，心界會崩塌！我隻是——想救它！”
林凡目光微動，神色卻無悲無喜。
“救？你若以一人之心篡改萬心之願，心界便不複為界。”
他的掌中浮現一片光芒，如水般柔和，卻蘊含絕對的平靜。
“靜心歸原。”
光芒覆下，瞬間將青年的願火吞噬。
那火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嘶喊，直到徹底歸於無聲。
當光散去，青年靜靜跪在地上，目中重現清明。
淚水無聲滑落，他輕聲呢喃：“原來……心若無畏，才是真願……”
林凡緩緩伸手，將他體內殘餘的暴亂願氣化去。
“去吧。記住，你不是被賜印的修者，而是心界的行者。”
青年點頭，跪拜之後化光而去。
風再度安靜，心界的波動也隨之平息。
但林凡心知，這隻是開始。
那場小小的“願亂”，揭示出一個更深的事實——
九律雖平，卻無權衡。眾願共生，終將衝突。
他抬頭望向天穹，那麵“心鏡”上的波濤已開始暗流洶湧，映照出許多模糊的影影：
有的修者在祈願力量，
有的修者在奪願殺伐，
也有的修者試圖融合眾願，構築新的秩序。
林凡喃喃：“九律之下，必有第十律生。若生於心，則或明或暗。”
他心中那股不安漸漸擴大，仿佛在時間深處，有一雙眼正在注視著他。
那不是天，也非人，而是——界的自我意誌。
天色漸暗，雲海翻滾。
一道詭異的低鳴自界心深處響起，似在訴說、似在呼喚。
林凡的神色，終於第一次凝重。
他轉身，回望那座寂心峰，輕聲道：
“心界初立，已誕自覺。若它能思……那便不再隻是世界，而是‘心生的神’。”
風起，光碎。
九律微顫，一縷未知的黑色心流悄然滲入界底。
新的危機，在無聲中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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