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雷微娜突然出現,黑色呢鬥篷的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一截雪色下頜。
“見過小姐。”
原本按著刀柄的壯漢低頭見禮。
馬爾科搓了搓圓滾的肚子,笑得滴水不漏:“雷微娜,這兩個蠢貨犯了錯,我帶他們來向威爾遜先生賠罪。”
雷微娜沒看他,而是徑直走到安特麵前,鬥篷一撩,鄭重地折膝行禮。
“威爾遜先生,我替我父親的莽撞向您致歉。”
安特倚在牆壁上,目光自上而下掠過她的肩、腰……最後停在她的麵紗上,似笑非笑:“道歉?不用吧?倒是該我道謝,謝你們替我抓賊,還順道把家具送了回來。”
雷微娜眼睛一沉:“父親沒有惡意。他隻是想與您結交。”
“惡意?”安特輕聲道,“我怎麼聽不懂呢?雷微娜小姐,您這回又在打什麼主意?”
雷微娜的指尖在鬥驟然收緊,這一次,她連名帶姓:“查爾斯·威爾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誠意當驢肝肺!真以為我任你揉捏?!”猛地轉身,一把攥住馬爾科的袖口,力道大得讓那身緊繃的燕尾炸開,“父親,我們走!”
一步踏出門檻,靴跟叩擊青石,沒有停頓,沒有回頭,沒有解釋,背影冷得發硬。
門外的壯漢們愣了半拍,慌忙追上去。
屋裡隻剩下死寂。
安特盯著地上的那兩灘人影,忽然冷笑:“還跪在我家乾什麼?等我管飯?”
兩個倒黴賊互看一眼,攙扶著爬起來,踉踉蹌蹌撞出門去。
砰!
屋門一腳踹上,
“踏馬的!拿我當白癡!”
安特低吼,轉身,卻撞見勞博近在咫尺的怒目。
“你在發什麼瘋?”勞博揪住安特的衣領,“雷微娜到底怎麼你了?你態度就不能好一點?!”
安特抬手撥開勞博:“怎麼我了?!你沒看見?!”
車廂裡,
雷微娜坐下,抬手關上車窗,風聲頓時被悶在車外。
“父親,這種過時的戲碼,你也用得出手?”
事務所中,
勞博退後半步:“看見什麼?”
馬車慢慢向前移動,車廂內,
雷微娜的嗓音貼著木壁震顫:“隻有最蠢的蠢貨才會把其他人當傻子’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她看著馬爾科的笑臉,“你至少應該先跟我商量,而不是派個跑腿的小子敲開我的門,隻說一句‘去戰歌街看看’!”
事務所裡,
安特抬手捂住額頭,把突突直跳的血管按回去。
“我真弄不明白,你怎麼有時候蠢得……蠢得這麼可愛!動動你的腦子啊,勞博!!!”
他咬著牙,
“這條街的混混我都挨個敲打過,誰不知道戰歌街101號住著咱們?借他們仨膽也不敢把爪子伸過來!”
勞博抱著胳膊嘖了一聲:“廢話!這條街的小崽子當然不敢動我們,可彆的街區呢?”
“彆的街區就更不敢!!!
他們有他們的規矩,大家都有自己的地盤,誰越界了,就是在彆人鍋裡搶肉吃!
你再想想,德維羅的地盤在哪兒?離咱們十幾條街!”
安特用指節揉著太陽穴,
“他的人要真敢越界,得先穿過九條警署巡線、六座蒸汽哨塔,還得賭上自家老大的麵子。就為了搬幾張桌椅、一隻銀匣?除非他們腦子被蒸汽機碾過!可偏偏——”
安特瞅著勞博,
“偏偏昨夜失竊,今天老德維羅就押著賊、拉著家具上門,雷微娜還‘恰好’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