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鴉街區,武神城外層的“灰腰帶”。兩邊全是低矮的磚棚、鏽跡斑斑的蒸汽管道和永遠晾不乾的工裝。
深秋的風吹過來,勞博把風衣領子豎得老高,擋住風刃,側頭看了一眼塞西莉亞。
千金小姐的裙子上沾滿灰土,一隻腳套著斷跟高跟鞋。
即使如此,塞西莉亞依舊倔強地昂首跟上,努力維持阿什福德的尊嚴,可每走幾十步,肩膀就悄悄垮一下。
“自尊心還挺強……”勞博小聲嘀咕,隨後指向路邊一處乾淨一點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再往前一條街就是落鴉橋,橋口有出租馬車停靠點。先歇五分鐘,省得你到時候爬不上車。”
塞西莉亞立即走到那裡坐下,喘了口氣,抬眼望向來路。
巷道狹窄而彎曲,遠處那根工坊煙囪仍在地冒著黑煙,偶爾有衣衫襤褸的居民探頭張望,又迅速縮回門內,害怕被遠處的災禍牽連。
“這麼大的動靜,傻子也知道出事了。”勞博抱著胳膊靠在牆邊,他順著塞西莉亞的目光看去,“蒸汽巴士自然不會再往那裡開了……”
話未落,塞西莉亞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叫,整個人像被火燙似的蹦了起來。
“有東西咬我!”
勞博立馬看過去,頓時頭皮發緊:
哦——厚禮蟹!
都深秋了,這玩意兒不是應該貓在洞裡準備睡覺嗎?!
石階裂縫裡,一條半米多的小蛇正火急火燎地往外躥。
它通體裹著鮮豔的環紋:血紅夾墨黑,邊緣一圈乳白,顏色亮得像是剛上過釉。
冷風吹來,它卻絲毫不停,細長的身子一伸一縮,貼著牆根瘋狂逃命。
“蛇啊——!!”
塞西莉亞也看清了咬她的是什麼東西,尖叫著掛在勞博身上。
勞博被塞西莉亞箍得直翻白眼、耳朵嗡鳴:“先放手,先放開我,我耳朵快被你吼聾了。”
“毒蛇啊——顏色那麼豔,一定是毒蛇!”
塞西莉亞嗓子劈了叉,眼淚在眶裡打轉,四肢纏得更緊。
“你先放開!讓我去逮它!”
“什麼?!”塞西莉亞瞪大眼,聲音陡然拔高。
“你認識這是什麼毒蛇?!我抓住了好讓醫生認品種,也好給你配藥。”
塞西莉亞這才哆嗦著鬆腿,從勞博身上滑下,顫聲催促:“那你還不快去!”
勞博鎖定那截正往排水溝鐵柵鑽的彩影,腳尖一點,悄無聲息地躍過去。
他左手一揚,捏住蛇尾後三寸,右手順勢抄住七寸,指節用力一扣,整條小蛇立刻被提離地麵。
蛇身扭成s形,卻怎麼也掙不開勞博的手。
“逮住了。”勞博回頭,朝臉色煞白的塞西莉亞晃了晃獵物。
可塞西莉亞根本沒心思理會勞博。她垂下頭,目光死死鎖在自己的腳踝上那兩枚細小的牙印上,聲音帶著哭腔:“我腳沒知覺了……怎麼辦?……我是不是要死了?”
勞博見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一把將蛇捏死,然後塞進口袋,快步上前扶住塞西莉亞:“彆慌,先坐下。有我在這兒,你死不了。”
其實現在勞博心中也慌得一批,
塞西莉亞在綁匪窩裡被關了一天,連根頭發都沒掉。如今跟著自己,竟被一條來曆不明的蛇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