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中午，劉旭開始給姥姥做飯。其實，不用做什麼飯，隻需要把那些花花、燉肉、燉魚等，都放在鍋裡熱一下，就可以直接吃。但姥姥說，她想吃個辣椒炒雞蛋，劉旭就洗菜，打雞蛋，接著炒菜。
秀巒和秀萍，明天才能回娘家，因為正月初二這天，劉家和邢家，也有客人來拜年，中午還在家裡吃飯，所以姐妹倆，隻好先顧自己的家。
待到做好了飯，劉旭和亞林，陪著姥姥吃飯。正吃著飯，大舅媽薑淑惠，卻拎著幾盒禮品，笑嘻嘻的進了屋。
陳淑芬、劉旭、亞林，三人的目光，頓時愣住。這大舅媽，都多少年，沒有在過年的時候，登姥姥家的門了，怎麼今天卻突然來了？
陳淑芬在心裡冷笑，以她對這個曾經兒媳的了解，她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名副其實的，黃鼠狼給雞拜年。
即便心裡，討厭舅媽，但麵子上，還要過得去，劉旭笑著起身：“大舅媽，你來了啊？吃飯了嗎？”
“還沒呢，這不想早點過來，給你姥姥做頓飯，陪她一起吃飯嘛。結果，路上堵車了，哎呀，過年這幾天，路上全是車啊，我出門挺早的，結果，半道上，遇到堵車了，所以來晚了。”薑淑惠道。
亞林冷笑，心裡道：撒謊你都不會撒，從海興到大摩河村，幾步遠的距離，還會堵車？還會堵一上午？
“那個，亞林，拿雙筷子。”劉旭道：“大舅媽，來，坐下，一起吃飯。”
亞林人小鬼大，他沒少聽媽媽秀萍，在背後說大舅媽的壞話。他瞥了大舅媽一眼，極不情願的出了屋，從外麵拿了雙筷子進來。
“哎呀，還挺豐盛的。”薑淑惠跟沒事人似的，接過筷子：“哎呀，亞林，你長高了啊，小夥子，也是越來越帥了。還有你，劉旭，也是越來越板正了，聽說你這兩年在北京，可是發財了呢。你們兩個啊，都長大了，各個都出息了。我還記得你們小時候，過年前，都是去我那理發呢，現在怎麼不去了呢？等出了正月，你們還去我那理發，到時候，我好好給你們，好好理理發。”
“行，大舅媽，到時候，我去你那理發。”劉旭隨聲附和，心裡道：難不成，到時候我還從北京，專門回來一趟，就為了去你那理個發？大舅媽啊，你可真會說。
有薑淑惠在的地兒，就沒有彆人說話的份兒。
薑淑惠笑著，將目光轉向了曾經的婆婆：“哎呀，娘啊，你看著挺精神的，怎麼樣？身體好點了嗎？看你這精神頭，應該是恢複的不錯。我這幾天太忙了，你也知道，年前的時候，去店裡理發的人多，我實在是抽不時間來看你。這又趕上馬闊闊生病，我得在醫院照顧著，每天腳不離地啊。這是今天，抽了個空，來看看你。”
“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陳淑芬話鋒一轉，懶得搭理薑淑惠的茬，但她的確很掛念，自己的重孫子，連忙問：“馬闊闊，怎麼樣了？孩子還是太小啊，才不到一周，經不住半點折騰。”
“好多了，好多了。”薑淑惠道：“明天就出院了，娘，你不用惦記馬闊闊，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你是祖奶奶，疼重孫子，這我知道。可我也是孩子的奶奶啊，我自然也疼孫子啊。你是不知道，這幾天，我都快累死了，照顧孫子，出點力，這不算什麼，我是既出錢又出力呀。你不知道，馬闊闊住院這幾天，可花了不少錢呢。這些錢，都是我出的。唉，你說，我就開個理發店，能掙多少錢？年前掙的這點錢，都給馬闊闊花了。”
劉旭好像從大舅媽的話裡，明白了什麼。
陳淑芬笑了笑：“當奶奶的，疼孫子，應該應義，你疼他，給他花錢，心裡也開心，誰讓你是孩子的奶奶呢？你看劉旭，比康健還大一歲呢，秀巒不是，還沒當奶奶嗎？秀巒巴不得能有個孫子，出錢出力的疼呢。”
高，姥姥這招，實在是高，劉旭不禁在心裡稱讚。姥姥這一招，叫話題大挪移。大舅媽想聊什麼，想說什麼，姥姥偏偏避開話題，直接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了。
劉旭連忙接過話茬：“是啊，姥姥，唉，你說，我媽媽，就沒有我大舅媽，這麼命好。年紀輕輕的，就當了奶奶。我媽媽現在啊，盼著我早點結婚娶媳婦呢。”
陳淑芬望著劉旭，滿意的點了點頭，外孫是懂她的。
“劉旭，你得加油了啊，可不能讓你媽媽等著急了。”薑淑惠隻好隨聲附和，見婆婆避開話茬，趕忙將原本，放在地上的禮品，又紛紛拎起來：“娘，你看，這些都是我給你買的，這是八寶粥，這是六個核桃，這是牛奶，還有這，蛋黃派。”
亞林看了看，心裡道：總共加起來，也就二百多塊錢，八寶粥，是個雜牌子，不是什麼銀鷺娃哈哈的。牛奶，也是最便宜的那種。還有蛋黃派，不值錢的東西。
“嗯，挺好的，讓你破費了。”陳淑芬道：“以後啊，不用給我花錢，我想吃什麼，買什麼，劉旭和亞林，他們都給我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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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買是他們的，我買是我的。”薑淑惠一邊吃著飯，一邊眉飛色舞的聊著。聊了沒一會兒，便開始跟婆婆訴苦，說自己多麼不容易，為了康健，為了馬闊闊，自己付出了多少，到現在，弄的自己，都沒有錢花了。
劉旭心想，大舅媽倒是心直口快，鋪墊了這麼多，終於開門見山。
而後，薑淑惠又問：“娘，我聽說，村裡給你辦了個五保戶，每個月都給你往卡上打錢呢。”
陳淑芬知道，薑淑惠八麵玲瓏，是個左右逢源的人。自己是五保戶的事，她指不定，又從哪聽到了，所以這才來找自己。看來，自己料想的沒錯，她是奔著那張銀行卡來的。
陳淑芬也不想，再跟薑淑惠廢話，聽到她在這說話，自己就覺得心煩。乾脆把事說明白，讓她早點滾蛋：“是，每個月，都給往卡裡打點錢，那張卡，不在我這，給你兒子康健那了。”
“哎呀，娘，你說，你把卡，給康健乾嘛？”薑淑惠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你說，你給了康健，他那花錢如流水的架勢，還不把錢給花光了？那是你養老的錢啊，你以後有個什麼事，不得指著國家，給你的這點錢嗎？再說了，娘，不是我當著你的麵，在這說康健不好，康健連我都不孝順，將來，他還會孝順你？你就不該把那張卡給他。”
“不給他，給誰？給你啊？”陳淑芬早就看透了，薑淑惠的心思。
“給我不應該嗎？”薑淑惠道：“娘，你將來，還得我管你啊。我是上得管你，下得管馬闊闊。你說，我容易嗎？”接著，薑淑惠又開始訴苦，自己如何不容易，如何把錢，都花在馬闊闊身上了。
陳淑芬懶得再聽了，最後說了句氣話：“銀行卡在康健那了，你願意要，跟康健要去。”
想到康健，剛才惹自己生氣，陳淑芬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是後悔，把那張銀行卡，給了康健。但即便自己跟康健生氣，即便她不給康健，不是還有三個閨女嗎？輪得到薑淑惠，惦記那張銀行卡？再說了，馬康健的身上，流淌的是馬家的血液，薑淑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早就不是自己的兒媳婦了。因此陳淑芬，才會說出，這句言不由衷的氣話。
行，有了婆婆這句話，自己這趟就沒白來。薑淑惠心裡樂開了花，有了婆婆的懿旨，她回去之後，就能跟馬康健，要那張銀行卡了。
待到薑淑惠走後，陳淑芬又破口大罵。把薑淑惠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劉旭沒說話，他想讓姥姥罵個痛快，也讓自己的心裡，痛快痛快。
待到姥姥罵累了，亞林連忙端來一杯水，喂姥姥喝水。
看著姥姥，在那咕咚咕咚的喝水，劉旭想著剛才的馬康健，想著剛才的大舅媽，心裡感歎：唉，這2018年的大年初二，沒遇到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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