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布政司衙門,曹化淳與石文器還未出轎,便聽到了吳伯輿帶著一眾衙門官員前來迎接的聲音。
說實在,作為大明頂層的大太監,曹化淳是見過吳伯輿這位封疆大吏的。
在他的印象裡,這老小子一向是個知書達禮、溫文爾雅之輩,實難想象他會和張書緣對上,並還與走私逆案有牽扯。
沒錯,在緝拿了縉雲縣等諸多縣令之後,曹化淳便親審了一番這些人。隻不過得到的信息並不多,多數墨吏是隻口不言布政司,反倒大談特談自身的窘迫以及坦白一些走私路線。
雖然那些個貪官在明麵上是極力的撇清與浙江布政司的關係,但那走私的各個關口和需要出具的文書,浙江布政司和江西布政司是一個也沒少給。
比如,一支走私隊伍押送貨物從江西府運至浙江衡州,而在其此間產生的一切給養都需要進城休息補給,因為走私隊伍越大,押送的貨物越多,所消耗的吃食就會越大,完全不能跟那些小打小鬨的走私隊伍相比。
而那些小打小鬨的私人走私隊伍,則不需要考慮進城補給,無非就是多帶些吃食,少押送些貨物就是了。
見人出來迎接自己了,曹化淳搖了搖頭就帶上了一張虛偽的笑臉下轎去應酬了。
跟著吳伯輿等一眾三司官員步入衙門正堂,剛一坐下便就迎來了許多讚美之詞,比如什麼不辭辛勞啊、匡扶社稷啊、一身正氣啊,總之這些人恨不得把那世間所有的好詞,都給曹化淳上一遍。
對此,曹化淳是連連擺手,稱自己萬萬擔不起如此讚譽。
可吳伯輿等人卻是不敢苟同,一個勁的稱讚並拿出了一些罕見的寶貝,找各種理由贈與曹化淳。
看他們這樣,曹化淳便就感覺到,今晚這場宴席不僅僅是巴結那麼簡單了……
在曹化淳二人同吳伯輿等人的宴席結束之後,一支一百餘人的錦衣衛隊伍叩響了應天府的城門。
沒錯,經過三天三夜的疾馳,張書緣一行終於是在八月初九的淩晨來到了應天府的城下。
“來者何人?!”
見有人在扣關,城牆上的城防兵便張口叫嚷。
“內閣張書緣,速開城門!”
聽到城上的聲音,張書緣便亮出了自己的內閣司員印章。
“大人靜候且容末將查驗!”
那將領撂下這句話,一邊派人去通知應天府尹毛堪等大員,一遍又親自奔赴到城下去拜見張書緣。
城門微微打開,不多時一道人影便從裡麵走了出來。
隻見此人是頭戴七梁盔、身著明甲,身高足有一米七八,而此人步行過來,當即便躬身見禮。
“末將陳三見過大人!”
這守備將軍雖然聽到了張書緣的自曝身份,但礙於眼下他沒有見到對方的身份錄碟或命牌,所以便隻能是口稱大人以免鬨出誤會。
“嗯,將軍請起,此乃本閣印章你且查驗,如若無誤速速打開城門!”
看了眼躬身在自己身前抱拳的將領,張書緣是麵無表情扔出了手中的印章。
“末將陳三拜見部堂大人!速開城門迎大人進城!”
確認了這印章是真的後,這陳三旋即便對著身後就是一吼。
厚重的城門徐徐打開,不多時便可容得下七人並排而行了。
見城門打開了,那名喚陳三的將領便快步跟隨在了張書緣的身側。
“進城!”
收回印章,張書緣便大手一揮帶著一百餘錦衣衛就進入了城中。
“速去稟報兵部尚書,本閣有事拜見。”
“是!”
由於此時已入淩晨,城中的大多數人早已入睡,而那申用懋跟自己不熟,又是在打擾人休息的狀態下,張書緣便隻得是自降身份用了拜見的說辭。
陳三命令旋即就命下屬前來引路,同時又讓人速去通報兵書尚書,而自己則是饒有歉意的抱拳說道。
“大人靜走,城中已入禁時,而末將又身負守城之責,恕難陪同還望大人見諒。”
“嗯,有勞將軍了。”
點了點頭,張書緣也沒在意這小事,畢竟眼下重要的是趕緊去見申用懋。
由於有熟知城中情景的兵卒在,沒用半個時辰,張書緣等人便抵達了申用懋的府前。
而此時的申府門前是燈火明亮,許多衙吏主事是靜靜齊聚一旁。
“拜見部堂!”
見張書緣到了,這些被半夜拉起來的官員便齊聲拜賀。
“諸位同僚免禮。”
見人都在迎接自己了,張書緣便翻身下了馬。
就在他剛剛從馬上下來,三支舉著火把的隊伍便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奔了過來。而這些來人全是位於應天府的六部大臣。
沒錯,自明中期之後,這應天府便慢慢淪為了百官養老安置之所在,許多鬥爭失勢的大臣,看似平調或升遷到了應天,但實際上能在這裡就任的官員,不是鬥爭失敗,就是被暫時安置在了這裡,等候隨時再被皇帝啟用。
而這些官職,起初還擁著正常權柄,但隨著順天府的中心地位逐漸鞏固,以及朝廷爭鬥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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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留在這裡任職的官員就被邊緣化了,平日的職責也從處理南直隸地區的軍政大事,演變成了為經濟職能為主。
而他們這些人的主要任務,是為皇帝征收貢品和禦用品,為皇帝和順天府的官員服務。
當然,他們也時常貪汙受賄搜刮地方,將獲取的銀子部分留給自己,部分送往京城,以換取調回京城的機會。
見這應天府的六部九卿都到了,張書緣就不由的微微搖頭,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其實,這些人裡有不少人是能臣,隻不過或因黨爭失勢或觸怒皇帝被貶到了這裡。
而他記得,那名聲赫赫的史可法就是在這裡任職的大臣之一。
不過,眼下的史可法是剛中進士沒一年,目前應該是在西安府任職推官。
沒錯,雖然這有些事情是改變了,但某些事情卻也沒有變。
就在張書緣無語的時候,那群六部九卿便就到了身前。
“見過張閣部,不知張閣來此是有何要事?”
雖說這些人的身份是比不上京官,但那也是當朝的二品大員,所以他們倒也不用自稱為下官。
“哦,多謝諸位同僚接見,本閣倒也無甚大事,隻有些小事要同申尚書會談而已。”
麵對這群人,張書緣是一個字都懶的說,因為這南直隸也並不乾淨,其中充斥著大量的浙黨和東林黨之人。
“哦,原來是這樣。”
見張書緣不願多說,這群人頓時禁就不樂了,心說你要沒事兒能從浙江跑到南直隸來?
不過,心裡是在吐槽,但這群人還是有身份自持的,所以也沒多問。
就在他與眾人寒暄的時候,身為兵部尚書的申用懋便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