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由檢想要看看這蒸汽鐵爐的運作效果,徐光啟思量了一番便差格物司負副提督畢懋康,以及王徵、李之藻等人就帶著一應主事去忙碌了起來。
這李之藻是誰?
李之藻,字振之,號涼庵居士,浙江杭州人,萬曆進士。與徐光啟乃是多年知交好友,在學術上他二人也是不分伯仲,共同討論進步,並同一眾西學文人翻譯了《渾蓋通憲圖說》《經天蓋》《簡平儀說》《坤輿萬國全圖》《天文初函》等名著。
所以,有著這層關係在,徐光啟是拉攏了一眾好友入駐格物司,而李之藻也不甚在乎權利名聲,隻要能讓他研究天下萬物就好。
……
瞧著這格物司的眾多才子大儒在忙碌,朱由檢是靠著一張梨花木椅坐在遠處的平地之上,身邊矗立著一眾文武大臣。
沒錯,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朝中的文武大臣就全部過來了,因為皇帝都到了他們還有何理由不到?
“徐愛卿,這畢愛卿他們是在做什麼?”
瞧見遠處的人在搬運煤炭、精礦粉及鐵石等物,還有人在修複水車,朱由檢就一臉的好奇。
“陛下,我格司的人是正在修複爐後的水車,沒有此物那這鐵爐就有爆炸的危險。”
徐光啟同樣是看著不遠處的繁忙,但與眾人不一樣的是,他的眼中透露出看待稀世珍寶的眼光跟朱由檢解釋。
“什麼?!徐大人你可知這爆炸何等的危險!你竟敢要吾皇在如此近前觀閱?你是何居心!”
“啟奏陛下,老臣以為您還是再往後退些的好,以免發生意外,使臣等惶恐。”
聽徐光啟說還有爆炸的危險,前任內閣大臣來宗道便就站出來攻擊,並借此討好朱由檢以求再次深入帝心入閣。
而他自從被朱由檢清出內閣之後,雖然表麵上是沒有任何職位了,但他那一身才學,朱由檢卻是不想放過,不但沒讓他致仕歸鄉,反而是留他在朝中出任充經筵講官,叫他教授自己學史。
當然,在教習之中,來宗道也沒少夾雜死心,但對於這個時空的朱由檢而言,他早已是不會輕易相信文官畫的餅了,隻是不斷的跟他阿諛奉承……
我們再說回來。
“陛下,來大人所言的確有理,您不妨在退後一些吧,這樣也可使臣等安心開火。”
見來宗道搞自己,徐光啟這個老夫子立即就來個順坡下驢。
“不必了,那鐵爐雖是有爆炸的風險,但我諸位臣工是如此同心戮力為國創造,朕這個君父豈能居於後方?徐愛卿你照常理事即可,不必為朕憂慮。”
朱由檢說不害怕這風險那是假的,但他同時又想為格物司的站台,因為一旦他退卻了,萬一有人從中作梗搞破壞怎麼辦?難道要讓自己去治格物司的罪?
說實在的,眼下的黨爭看似你來我往,但對於東林與浙黨來說,他們的最大對手並不是溫體仁,而是張書緣!
因為自他出現後,這朝中出現了很多不可控的變化,而眼下想要扳倒他,首先就得剪除他的羽翼,然後在伺機給他扣帽子。
就比如眼下的格物司,一旦這次實驗徹底失敗,那他們就可借機發難,在絆倒徐光啟的同時,還能給他扣上一個舉薦不明蠱惑君王的帽子。
所以說,此時的朱由檢是絕對不能退卻的,他要給格物司以及小哥站台!
“臣遵旨。”
一聽朱由檢是如此大義的為自己站台,徐光啟這位老臣便就紅了眼眶。
“開火!”
一聲令下,畢懋康三人便就組織人手開始為鐵爐加水填煤了。
隨著鐵爐內溫度高漲,不大一會兒,那巨大的煙囪便冒出了一道粗如石柱的水蒸氣,緊接著便就是一陣巨大的齒輪轉動的聲音。
剛開始這聲音很是乾癟似有掐不住要崩裂的感覺,但隨著水蒸氣的不斷噴湧,以及齒輪間的魚油徹底化開,整個鐵爐便就趨於穩定了。
“成功!!畢提督我們成功了!!”
見鐵爐傳出了穩定的運作聲,王微這個機械狂熱分子就開始大吼了起來,而畢懋康的臉上也是激動之情溢出,若不是要操心現場,恐怕他也會跟王微一樣激動,甚至他二人都有可能激動的抱在一起。
……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此路成功開火。”
“哦?是嗎?那愛卿快快與朕講講此物構造及運作。”
見不遠處爆發出了歡笑之音,朱由檢也是振奮無比,而張書緣更是對徐光啟等人的欽佩就再上一層了。
要知道,此時的科學界還是剛剛起步的狀態,而徐光啟他們也不過是聽了一些自己的隻言片語就搞出了這玩意,那背後所付出的辛勞是何等之巨?實在是令人欽佩不已。
“陛下,此爐乃是臣等耗費半年之久才鑄造出的四座精鋼鐵爐,內部分位上下三層,最上麵是裝載著各類齒輪,中層則是留有出水和進水口,其間水道密布可在內形成循環,將水汽引導至上層催動齒輪運作。而最下層則是煤炭的燃燒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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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啟是躬身應答,言辭中的語氣甚為自己等人驕傲。
“陛下,方才臣聽徐大人講,此爐可使我朝的鐵產高產出數倍。可臣觀看此爐以及徐大人之言,此爐不就是座大號的水壺嗎?它如何能助我朝鐵產激增?”
李標聽的是一臉的問號,看了看遠處的巨大鐵爐,又看看了徐光啟。
“嗬嗬,徐大人還不快給諸位解釋一二?”
朱由檢也十分好奇的很,那座爐子怎麼看這麼像冬天爐子上的燒茶壺。
“陛下,諸位大人。還請聽老臣細細講來。”
“在此之前,我格物司就一直在鑽研提高我械坊的產量,可環顧一周便發現,我朝的鐵器製造鏈條中就屬鍛打一環緩慢,而想要達成鐵器產出高漲的目地,要麼是增加匠人數量,要麼便是延長工作時間。”
“但此二點卻均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於是臣等便開始研究如何能造出提升鍛打速度的器械了。”
“幸好,畢大人那時留在衙內鑽研,幸得張大人來我司問詢,偶然間便同畢大人與宋大人一起發現了這水汽之妙。”
說到這裡,徐光啟就向張書緣拱了拱手表達謝意,而張書緣則是趕忙躬身回禮,他可不敢在這幾位麵前稱大,要知道自己也不過是見過後世的科技產物,至於那些東西如何製造,參數幾何,他就弄不明白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眾人是不可置信的點著頭,而韓爌等人則是在羨慕嫉妒恨,他們就搞不明白了,這張書緣腦袋裡都裝的是什麼?
這要說先前改良的“徐孟破軍”火器,他們還能理解,畢竟有參考物。
可這水蒸氣他是怎麼注意到?難道他是什麼神童轉世?能注意到彆人注意不到的事情?
“那徐大人,若你說這水汽有如此能耐,那怎地我華夏先輩就不曾注意,而且眾所周知,水汽乃無形無狀之物,它怎能會對鐵產起到如此作用?”
李標等人是左顧右盼,很是對徐光啟的言辭不解。
“李大人,您所之問,在在下看來,一是我前任沒有眼下這般物料、才學、對於世間產物大都處於摸索的階段,所以才不曾引起注意。二是此氣不好控製,若想其發揮出本該有的力量,需要極其精密的計算。這不就本官與一眾才子大家一同驗算還發生了失控之事,所以前輩古人就算是發現了也利用不了。”
徐光啟說的沒錯,在此前很多洞悉,或許華夏先輩們是留意到了,但礙於材料、計算等因素,根本就沒法將注意到的東西全部都實現。
“恩,徐愛卿言之有理。那這爐子怎能增加鍛打速度?徐愛卿快快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