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之上,風波如晦。
抵達葫蘆套港口後,秦良玉二話不說就以征虜總帥之名,命令神武營守備彭簪古去調集戰船前往皮島了。
這彭簪古乃袁崇煥遺留之守備,為人十分精於計算且熟悉海戰,對於在外的關寧大軍有著十分重要的功績及地位,但同樣的他也是為趙率教所倚重的屬官之一。
而自從袁可立上台遼東後,雖然是清理了一些二心之人,但同樣的他也是沒法大動整個關寧軍的指揮體係。
這雖說是沒法大動,但袁可立還是將山海關之外的所有能征善戰之輩給調到了寧遠及錦州一線,並同時擴大了山海關守將楊嘉謨與陳九德的權限,讓其分管了趙率教的前屯衛一域。
ps:寧錦防線的布置是階梯式的,分為後中前三個衛屯排列,後屯衛錦州)是防線最前沿,前屯綏中縣一帶)是防線的末端,打過了前屯才能抵達山海關。
見是秦良玉這位大帥來了,這彭簪古也不敢有所懈怠,隻問了一聲去往哪裡及需要護航否,就趕忙去調集戰船了。
這山海關外的戰船,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而那最小的一艘戰船是名為沙船或雙篷的戰船,其長度為五到七丈間約1622.4米),而大船則是名叫大福和四百料戰座船,其船身長約九丈約28.8米),寬三丈約9.6米)高大如樓,可容一百五十餘人。
這秦良玉雖然不擅海戰,但她或者說其麾下一行的白杆軍卻不是北方的旱鴨子。
的確,四川水係繁複,有很多人自小就是長在河邊的,所以這也就沒什麼暈船的問題了。
而這再加上,其此次先行抵達遼東,所率領的白杆軍乃是軍團之核心,所以這登船入海一事就更沒什麼問題了。
就在神武營守備調集好船隻,秦良玉準備登船之時,一聲急報便就從錦州大營裡發了過來。
聽到有急報傳來,駐紮在葫蘆套的神武營眾將就齊刷刷的進入了營帳,而秦良玉見狀也不由得是心生詫異,趕忙的也進入了其中查看軍情了。
就在眾人以為這封急報是錦州前沿發來的參戰調令時,身為此間最高指揮的都司楊啟元,卻是在看過奏報後就黑了臉。
隻見這封急報很短,內容是:著神武營即撥軍糧五千石,限三日內裝船解赴東江軍前,不得延誤,違者軍法從事!
沒錯,這道命令自然是出自袁可立的手筆。
而他之所以下這道軍令,一是為了助力秦良玉登島,二是為了完成朱由檢的交代。
的確,自從朱由檢等人從山東回到京畿後,那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的,若是沒有袁可立回京述職的話,這搞不好他朱由檢就會忘了答應給毛文龍送糧這件事了……
我們再說回來。
在看完這到命令後,神武營都司楊啟元瞬間就黑了臉,這很顯然他是不想給毛文龍這份糧的。
瞧見他是這臉色後,秦良玉先是皺了皺眉,然後便就向楊啟元開了口。
“楊都司,此事因由本帥是略知一二,但眼下我軍正處激烈大戰之下,若無糧草,那東江鎮將無法策應我軍正麵之攻。當然,本帥也知你不會違反督師之令,但你放心,此糧交出絕不會與先前一般落入私庫,本帥定會好生利用此糧。”
秦良玉為人爽快,也不想摻和東江與錦州的矛盾。
但儘管她是這麼想的,可隨著她擔任了此次征擄總帥後,這件事情就算是她再不想摻和,那也要主動或被動的摻和進去了。
因為,她與袁可立的計劃,就是要著重利用皮島的特殊性去進攻建奴!
“秦帥所言末將明白,但請秦帥放心,末將也不曾想過抗命之事。隻是礙於先前過往,心中有所鬱結,萬望秦帥勿要記掛。”
見秦良玉給了保證,楊啟元也就恢複了常色,站起來身來就對秦良玉報了一拳。
“楊都司大義。”
瞧見他恢複了臉色,秦良玉就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在這關寧軍裡也是有懂得大局之人的。
在沒來遼東之前,她秦良玉就沒少聽聞這裡的事情,再加上昨夜與滿桂的長談,所以她也就對這裡的事情有了更為清晰的了解了。
這在她看來,袁崇煥也好,毛文龍也罷,甚至是眼下的袁可立,其幾方之間都做的是很有問題的。
的確,他幾人之間的矛盾根源,並不是什麼走私或黨派之爭,其爭鬥根源乃是關乎於集權和生存二詞!
沒錯,這無論是誰做到薊遼總督這個位置上,首當其衝的第一要務便就是要整合力量,而若是無法整合,那對於遼東戰場的整體布局就會有大缺漏了。
就比如眼下之戰,若是毛文龍基於自身利益考量而選擇拒守不出,那對於整個正麵戰場來說就是一件影響極壞的惡劣之事了,而且這還會讓皇太極抓住這個信息,從而廣泛的使用離間之計來分化關寧各營了。
而秦良玉有此想法,那也不能說她就站到了袁崇煥那邊。
畢竟袁崇煥的做法是有很大的問題,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個操作不好就會把人給逼向建奴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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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秦良玉看來,既然他毛文龍是想做山大王,那就支持他去做那山大王,反正隻要他能不斷襲擾建奴,不給己方增添壓力就行。
而至於其是否會做大的一問,那則是要在解決掉建奴後考慮的問題了。
總之對於一方將領而言,能做的就隻能是去儘可能的利用所有的力量,來達成自己的軍事目的。
當然,這也就她作為一方主帥將領而言的,倘若是將這個問題交給張書緣或朱由檢來看的話,是絕對不會容許他毛文龍繼續肆無忌憚的。
因為,其一旦做大或不受管控的話,其勢必會影響到北方沿海的各個角落,甚至都有可能會發生獨立反攻大明之事!
畢竟東江鎮已經是進入藩鎮化了,所以這沒有什麼事是不能發生的……
……
礙於時間緊迫,秦良玉也並沒有等待軍糧的全部到齊,在隻裝載了一千石後,就帶著白乾兵登上了前往皮島的戰艦。
經過一天兩夜的繞海而行,不多時秦良玉所部就抵達了皮島。
而在她距離皮島僅有二十海裡時,島上的守軍便就看到了其船上高豎的“明”“秦”二旗。
在看到是朝廷的船隊後,其守將立即就去通報毛文龍了。
聽到是有姓秦的將軍過來,毛文龍瞬時就眯起了眼,心說這遼東一域也沒幾個有名望的秦姓將軍啊,這來的會是何人?
這雖然是對此感到懵逼,但毛文龍還是動作迅速的派遣心腹管控好島上的物資,並直言“不得讓其窺得島內資產”。
在吩咐下這道命令後,毛文龍便就派人去喊四協中的那些將領了。
“末將拜見將軍。”
站與港口海岸上,毛文龍是緊盯著船上下來的人,而其身後的副總兵、參見、及遊擊將軍等人是齊齊的彎腰拱手見禮。
隨著艦船的靠岸,不多時,秦良玉便身著一襲青布戰甲,腰懸征擄帥牌、土司及京防銀印,足登牛皮戰靴帶著一眾子侄就走下了艦船。
在秦良玉的眼中,隻見這皮島的碼頭上是站滿了人,有些人她認識,而有些則就不認識了。
此時的毛文龍身後,四協將領是分列兩隊,左邊是毛文龍舊部陳繼盛、沈世魁,右邊是以毛承祿為首的一眾養子乾兒。
看到這一幕,秦良玉頓時就皺了一下眉頭,因為她沒有看到中軍徐敷奏!
而這徐敷奏她並未見過,但她卻是在前夜裡,聽到了袁可立所交代的東江戰將構成及特殊人物樣貌。
沒錯,自袁可立到任薊遼總督後,他在了解防務的同時,也沒顧忌避嫌的因素就給袁崇煥發了一封信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