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葉夫人帶我去了彆墅後院的一個小閣樓。
再來到這裡,我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葉夫人微笑著道:“還記得這些嗎?你小時候的秘密基地。”
我苦澀的彎了彎唇角,點點頭:“記得。”
當時我五歲,母親剛出車禍昏迷不醒,我被葉家接回來。
麵對這些陌生的家人,我很害怕,這個小小的閣樓、封閉的空間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
葉夫人說那時候的我像隻受驚的小貓兒,有時候他們進來,我還會嚇的躲進衣櫃裡。
顧時序第一次見到我時,我就蜷在衣櫃裡,攥著以前媽媽給我買的舊布偶。
那時候,我哥哥站在衣櫃前,一臉苦惱的對顧時序道:“看見了吧?我爸媽給我領回來一個妹妹,可她一點兒都不好玩。不然這個暑假你就住我家吧,咱倆玩,我最近又買了好多飛機模型。”
就這樣,顧時序留了下來,在葉家呆了整整一個暑假。
次日起,他就每天都進這間小屋子。他知道我膽小,也不喜歡說話,所以沒像我哥似的不停逗我說話,直到把我逗哭。
他隻會默默的,今天放幾顆包裹著精美糖紙的糖在我書包裡,明天又放一塊草莓蛋糕在我桌上,日複一日,每天他帶來的東西都不重樣。
直到有一天,我主動從衣櫃裡爬出來,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將我掌心裡一塊快要融化的巧克力遞給他。
他吃的很開心,說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巧克力。
風穿過紗窗,滿室風鈴搖曳,每一個風鈴上都是我的一個願望。
每個願望都是從小到大顧時序親手幫我掛上去的,除了最後一個願望,每一個願望他都幫我實現了。
而最後一個風鈴上的願望是:我想和顧時序一輩子幸福下去。
我心口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曾經那個發誓要保護我的少年早已死在了時光的長河裡,留下來的這個麵目全非的、扭曲的男人,又是誰呢?
這時,葉夫人輕輕握起我的手,溫柔的勸說道:“昭昭,其實每段婚姻都是一地雞毛,我跟你爸爸過了一輩子,這其中也有不少爛賬。有時候,咱們女人要學會睜隻眼閉隻眼。”
我沒說話,葉夫人繼續道:“隻要你好好守住顧太太的位置,把時序的心留住。那蘇雅欣頂多就是個情人,孩子也隻是私生子罷了!她們永遠都無法登上大雅之堂的!”
老一輩的思想,是不會因為我一兩句話而轉變的。
我雖然鐵了心要離開顧時序,但我嘴上對葉夫人道:“媽,您剛才說的話,我會好好考慮的。我想一個人呆在這兒,靜一靜。”
葉夫人以為我聽進去了她的話,笑了笑,道:“好,媽媽不打擾你。”
她走後,我最後環顧了這間小屋子一眼,將它的樣子永遠留在了記憶深處。
然後,便將滿屋懸掛的風鈴一根根使勁拽下來。
每拽掉一根,都像是我發現顧時序背叛婚姻後,那種剝骨抽筋的感覺。
可是,腐爛的骨頭不忍痛剜掉,又怎麼能長出新的血肉呢?
再後來,我將這些風鈴裝在了一個精美的禮盒裡,最上麵,還有我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因為我知道,顧時序的生日快到了。
他既然已經跟蘇雅欣官宣了,那這份離婚協議對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畢竟,隻有我主動離開,他才能儘快給他愛的人一個名分吧?
……
顧時序生日的前一天,葉夫人再次勸我:“昭昭,夫妻感情經不起這麼一直冷戰的。男人都要麵子,可總要有個人先低頭。不如這次,趁著時序的生日,你跟他化乾戈為玉帛?”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先低頭的人,必須是沒有犯錯的我。
但我不怪她。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葉家對我都已經仁至義儘了。
隻是當我形單影隻拖著行李箱從葉家離開時,心裡還是有些落寞和難過。
我回到顧氏莊園時,劉媽格外驚喜!
仿佛預料到我那麼愛顧時序,肯定會原諒他所做的一切似的。
“太太,您回來了!明天先生生日的食材,我們都準備好了!還有烘培的材料,也都準備齊全了!”
畢竟,以往顧時序的生日,所有的菜和生日蛋糕,都是我親手準備的。
那時的我忙碌一整天,也隻為了他晚上吹蠟燭許願的那一刻。
所以今年,劉媽也是如此,像以往一樣準備好所有東西,等我明天做。
我看著廚房裡滿滿一桌子食材,淡淡的說:“你們幫他弄吧,我有點累。”
劉媽微微一頓,為難的說:“這蛋糕……我怕做出來先生不滿意。在烘培方麵,還是您比較專業。”
“那就給他去蛋糕店買一個。”
我敷衍的說完,便去了書房找顧時序。
當時的他,正在電腦前處理工作。
他對著電腦的時候,會戴眼鏡,看起來,清冷中又多了幾分儒雅。
我以前最喜歡他這幅專注而認真的樣子,不由得多看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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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顧時序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落在我臉上,我才猛地回過神兒來。
他眼中一片涼薄,問:“鬨夠了?”
嗬,有時候一個男人的冷漠,真的能將你逼瘋!
我什麼時候才能讓他知道,我沒有‘鬨’呢?
我隻是想跟他結束而已啊!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
我走過去,將那裝著風鈴和離婚協議的禮盒遞給他,道:“生日快樂。”
顧時序錯愕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隻是過來送他禮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