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蛋,這個趙文庵越來越不像話了。竟敢在自己麵前倚老賣老、裝瘋賣傻。
本想讓他善始善終,乾到退休。哪知道他竟然狗坐轎子不識抬舉。看來有必要儘快安排劉希望接他的班了。
劉青山心裡憤憤地想著,一張黑臉上卻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不好意思,今天中午我還有點兒事情要處理,就不參加了。
改天我再單獨安排。
今天中午,老趙你可要替我和這幾位年輕人多碰幾杯喲!”
劉青山說完,不再理會眾人,徑自騎上他的本田125,一溜煙地走了。
“趙校長,非常抱歉哈。
今天一早,我老婆就和我說好了,中午要去老丈人家吃飯。這頓飯我也去不了。
改日我再專門請校長吃飯哈。”
劉希望見劉青山不參加這個飯局,他也找了一個借口推脫了。
趙文庵人老成精,崔玉美和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們怎麼又會看不清楚其中的道道?
崔玉美的丈夫叫雷道鑄,是一位參加過兩山輪戰,榮立過二等功的副團長,去年才轉業到地方。
任前談話時,上級說是要安排到信陵縣公安局任副局長。
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等到出來紅頭文件,卻是眼睛一眨母雞變鴨。他竟成了秦店子鄉黨委副書記兼派出所所長。
雷道鑄在部隊時的老首長喬建軍,早兩年轉業到邊東省公安廳擔任副廳長,聽說此事大怒,曾經親自追問此事。
無奈木已成舟,牽扯關係又太多,最後有關部門答應老首長,下次調整乾部時,一定給予傾斜照顧。
雷道鑄回到地方,才知道地方的複雜。
鄉黨委書記兼鄉長王燕萍是從市直空降的乾部,僅僅比雷道鑄到任早一個月。
副書記、副鄉長劉濟霖是土生土長的秦店子鄉人,已經在秦店子鄉工作接近三十年。
鄉裡的副鄉長、黨委委員,甚至各個助理和七站八所的負責人,都和他沾親帶故。
何況這些乾部在提拔時,他不僅出過謀劃過策,而且還在上級和一把手那裡做了不遺餘力地推薦。
更重要的是,一旦某個乾部犯了什麼錯誤要受到某種處理,他總是站出來為這個乾部說話講情。
最終結果,往往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在秦店子鄉,劉濟霖這個二把手的話語權很大。
在某些時候,他說話甚至比黨委書記王燕萍說話都管用。
以雷道鑄的個性,本來不屑於拉幫結派搞小團夥。
怎奈形勢逼人,他和黨委書記王燕萍不得不抱團取暖,來對抗劉濟霖這個龐大的勢力。
前兩天,她聽說把秦逸飛分配到了中心小學。她教了秦逸飛三年,自然非常了解自己這個學生。
她知道秦逸飛來到中心小學,必定會成為自己的得力乾將,甚至十有八九會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是,讓一個優秀的大學生來小學任教,尤其是在鄉中學80老師學曆不達標的情況下,她心裡又為秦逸飛感到憋屈。
前天,丈夫雷道鑄剛剛向她打聽了秦逸飛的情況,還說這是王書記讓他秘密了解的,囑咐她不要輕易告訴其他人。
今天,秦逸飛的工作單位,就由原來的鄉中心小學更改為鄉教委。這還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是黨委書記王燕萍為秦逸飛說話了。
隻是,崔玉美不知道秦逸飛和王燕萍有什麼關係,也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麼途徑搭上書記這根線的。
她本來就想和秦逸飛聊聊天嘮嘮家常,看看從秦逸飛那裡,能不能得到點兒什麼蛛絲馬跡。
所以,當趙文庵提出請這幾個大中專畢業生吃飯的事兒,崔玉美第一個舉雙手讚成。
至於是不是惹得教委主任劉青山不高興,她還真不怎麼考慮。畢竟她後麵站著黨委副書記、派出所所長這樣的大神,劉青山不敢輕易動她。
秦逸飛對劉希望的小聰明雖然不屑,卻也理解,畢竟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隻是,這家夥模仿劉青山也太著痕跡。
劉青山說“改天我再單獨安排”,他就說“改日我再專門請校長吃飯”。
豈不知這句爛大街的“改日請吃飯”,被後世網絡列入了“四大謊言”。
人們都知道“高價回收、清倉大甩賣、重金求子、改日請吃飯”不能聽更不能信。
想到這裡,秦逸飛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揚了揚。
但是,他對崔老師的表現卻有些不理解。
他知道崔老師真的關心自己這個學生,可是他不願意崔老師為難。
他知道崔老師的對象是一個軍人,法律保護軍婚。
隻是像劉青山這樣小肚雞腸缺乏格局的人,難道給崔老師穿小鞋出難題還用違法嗎?他真的替崔老師擔心。
秦逸飛不知道原主是怎麼想的。崔老師既是自己的老師,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尤其崔老師今天敢於頂著劉青山的壓力,毫不掩飾對自己的關懷關切之情,著實讓秦逸飛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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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原主兩三年都沒有拜訪過崔老師?
是因為自卑還是因為天性涼薄?
想到這裡,秦逸飛的臉竟有些微微發燙。
趙文庵在教育體製內工作了近四十年,就是擔任校長也有二十多年了。
秦店子教育係統內的大大小小的問題,哪裡他都門清,就沒有一點兒他不知道的。
秦店子教委成員有五人,分彆是主任劉青山、基教委員孫承順、成教委員林霜冰、總務委員季支桐和中學校長趙文庵。
另外還有處於半退休狀態的教育工會主席韓長江。他是劉青山之前的公社教育組總校長,讓位之後,就一直擔任這個職務。
由於患有老慢病,韓長江近幾年幾乎常年不上班。
其中,季支桐是劉青山的鐵杆兒心腹。倆人在財務上做過不少手腳,貪墨了不少錢財,屬於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離不了誰。
成教委員林霜冰,在韓長江擔任總校長的時候,她是教育組會計。
劉青山出任總校長之後,她就被調整為比較清閒的成教委員。
三年前,老基教委員退休,在外鄉擔任總校長孫承順被調回秦店子,擔任教育支部副書記、基教委員,算是鄉教委的二把手。
隻是,劉青山做得確實有點兒過分,他吃肉,卻連湯水也不讓孫承順喝一口,這老孫心裡豈能沒有一點兒想法?
趙文庵見劉青山騎著摩托車走了,便熱情地邀請孫承順。
“劉主任沒空兒,孫主任可不許再推辭。”
趙文庵很會說話。
“人家小秦到咱鄉教委上班的第一頓飯,總不能一二把手都不在場吧?
你孫主任就是有天大的事兒,也得推了辭了,來參加咱們這個飯局。”
孫承順逆來順受已經形成了習慣,他早就忘記了自己還擔任著秦店子鄉教育支部副書記的職務。
本來,他不願意也不敢得罪劉青山,他更不願意攪入今天的亂局。
他不願意濕的乾的都沒有自己的,卻要踩一腳臭狗屎。
他本能想推辭,但是趙文庵這記馬屁拍得讓他十分舒服。他的骨子裡,畢竟還殘留了那麼一丟丟骨氣。
再說,他也實在不願意回家聽老婆嘮叨,吃那清湯寡水無滋無味的飯菜。
孫承順牙一咬心一橫,也就接受了趙文庵的邀請。
在趙文庵、孫承順和崔玉美的發動下,秦逸飛等四個剛剛入職的新人都喝了不少酒。一個個臉上紅撲撲的,都有了八九分的酒意。
秦逸飛憑借著在基層官場二十多年的滾爬摸打經驗,應付這樣的場合就像執牛刀殺小雞,自然輕輕鬆鬆、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