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吉普車跟前,武運舟和皮匠大叔兩個人,正在臉紅脖子粗地辯論著什麼。
“你為什麼不早揭發舉報這件事?”
“我愛什麼時候舉報就什麼時候舉報?關你屁事兒?”
“誒,大叔啊,確實是你願意什麼時候舉報就什麼時候舉報,這是你的權利。
可是,你為什麼不先給我們說一聲哩?
我們說不管或者說管不了,你再上縣裡來舉報也不遲啊!”
武運舟覺得,上一次梁穀莊發生性侵留守女童案件,秦逸飛那個“以患為利轉禍為福”的辦法就不錯。
如果柳皮匠先到鄉裡來舉報閆寶明違規發展黨員的事情,他也可以模仿秦逸飛的策略。
除去從快從重處理違規當事人之外,他還可以舉一反三,對全鄉九百多名黨員的檔案重新審核一遍。
一是查漏補缺,完善檔案資料。
二是自查自糾,清除那些違規發展的黨員。
三是趁機來一次再學《黨章》的黨員教育活動。
說不定秦店子鄉黨委對全鄉黨員檔案實施查漏補缺、自查自糾的做法,以及創新的黨員教育活動模式,就會引起市縣兩級黨委的重視,成為市縣兩級的先進典型。
也許秦店子鄉會再一次“以患為利轉禍為福”。
現在,都讓這個柳皮匠給弄砸了。
“我信不過你!”
皮匠大叔把脖子一梗,說出來的話,差點兒把武運舟給噎死。
“你?”
“哼!”
武運舟憨厚而不失詼諧的性格,和99的人都能融洽相處,唯獨和這個柳皮匠無法溝通。
“武委員,柳大叔,你們這是怎麼啦?”
秦逸飛見兩人一個梗著脖子,一個漲紅了臉,就想化解他們之間的誤會和矛盾。
畢竟在調查閆娟入黨造假這一事件時,一個是具體負責人,一個是最重要的當事人和證人,兩人少不了碰麵打交道。
有矛盾或者誤會,還是早早解開的好!
“開始,我認為老柳反映閆寶明違規發展自己女兒入黨這回事,是最近才發生的。
可是我擔任組織委員以後,曾經發展過兩批黨員,卻不記得有閆娟這個人。
我一問倒好,竟是三年前唐陰功擔任黨委書記、張淑敏擔任組織委員時候的事兒。
我問他咋不早揭發舉報這件事兒,他卻不往正道上說,說話簡直能噎死人!”
秦逸飛聽說違規發展黨員的事情是三年前發生的,和王燕萍、武運舟沒有直接關係,心裡不由得感到一陣輕鬆。
“柳大叔,你是不是剛剛知道,你沒有參加黨員大會,卻有人替你簽名並摁了手印的事兒?”
“嗯,對對,俺剛剛知道了這回事兒。
這個領導非讓俺早來揭發檢舉這件事兒。
俺那時候什麼也不知道,俺檢舉個屁啊!”
皮匠大叔踩到秦逸飛給豎的梯子,心裡一踏實,又恢複了他色厲內荏裝貓變狗的臭毛病。臨了還不忘踩武運舟一腳。
其實,他早就知道閆寶明女兒閆娟入黨一事兒上搗鬼的事情。這事兒還是同村的張木匠告訴他的。
張木匠和柳皮匠都是在朝鮮戰場上入的黨。
那次黨員大會,柳皮匠沒去,張木匠卻去了,所以張木匠知曉裡麵的不少彎彎繞。
後來張木匠和支書兩家鬨翻了。
張木匠還沒有出嫁的閨女,被支書閆寶明搞大了肚皮。
雖然閆寶明開車拉著他閨女,悄悄到信陵縣計劃生育服務站做了人流,但是畢竟紙裡包不住火。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很快鄰村的男方就知道了這件事兒。人家說啥也不做接盤俠,非退婚不可。
以至於弄得張木匠一家,在閆家胡同一直灰溜溜的抬不起頭來。
張木匠知道柳皮匠也曾經被支書閆寶明欺負過,就把閆寶明違規給閨女入黨的事兒說給了柳皮匠。
其目的當然是希望炮仗脾氣的柳皮匠能夠告閆寶明一狀。
隻是張木匠沒有想到,柳皮匠白白生就了一副粗獷威猛的臉孔,內心竟然和自己一樣慫。
結果,聽說這事兒之後,這個家夥連響屁也沒有放一個。
柳皮匠嘴上說,張木匠這是拿他當槍使,他不上張木匠的當。
其實,他隻是嘴上豪橫,內心瓤子卻是膽小怕事。
他抱著能忍就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即使閆寶明強行霸占了他家祖傳的宅基地,閆立恒打折了他的腿,他都沒有動過狀告支書的念頭。
就是最近一次,他無意之間把兒媳婦和閆寶明堵在一個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