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飛掀開棉門簾,就看見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怯生生地站在院子裡那棵大棗樹下。
“索莉,快到屋裡坐。”
秦逸飛連忙走出屋子來到天井迎接她。
幾個月沒有見麵,索莉依然清瘦如故,不過精神狀態比之前好了許多。
秦逸飛非常同情這個嬌小玲瓏、命運多舛的善良女子。
如果不是她給自己做了二十幾分鐘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也許自己早就死翹翹了。
當大麗格兒逼得老媽要喝農藥自證清白時,又是她不顧父兄的反對,勇敢地站出來為老媽作證。
而他秦逸飛又是怎麼做的?
雖然有些事情不是他自己能左右的,但是畢竟他占據了本該屬於索莉的教育團委書記崗位。
更讓秦逸飛感到後悔的,是在索莉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為索莉撐起一片天。
當索寶駒鋃鐺入獄、索耀東畏罪潛逃、鄒桂英腦乾出血生命垂危等一連串不幸,接二連三地落在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子身上時,他雖然在錢財方麵給索莉了幫助,在情感方麵卻沒有給予索莉多少關照。
當這個煢煢孑立的女子,想把他的懷抱當作避風港灣,休憩片刻時,他沒有把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子擁入懷中,隻是撫了撫她的頭發便作罷。
“索莉,你吃糖果、你喝茶。”
秦逸飛不僅為索莉沏了一杯茶,還為她剝開了一塊酒心巧克力。
“嬸子恢複得怎麼樣?生活能自理嗎?”
“謝謝你借俺那三萬塊錢。若不是你借俺錢,俺媽就沒命了。”
“俺媽恢複得不錯。
除去語言有些障礙,說不清楚話以外,生活基本上能夠完全自理。”
索莉雖然接過了秦逸飛遞給她的巧克力,卻一直沒有放進口中,而是用錫箔紙又細心地包了起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又接著往下說。
“逸飛哥,俺短時間還不了你借給俺的那三萬塊錢,俺專門過來給你說一聲的。還有,還有……”
“索莉,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又缺錢了?缺多少?你說一聲。我這就到信用社給你去取。”
秦逸飛知道,索莉一個月隻有三百多塊錢的工資。不說家裡那個藥罐子老娘就像一個無底洞,即便那個在監獄裡的老爹,每年也要給索莉要個幾百塊錢。
看看索莉身上那件劣質羽絨服,不僅樣式陳舊還到處往外鑽毛毛,就可見索莉經濟條件是多麼窘迫。
所以,他見索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就以為索莉這次又是來借錢的。
“不是的,逸飛哥。
我工資雖然不多,我和俺媽省吃儉用,還能過得去。
我是,我是想讓你找一找孫承順和劉希望,能夠讓俺帶著工資進修。”
“俺師範畢業第二年就拿到了大學本科畢業證。
今年俺報考了邊東大學尹煥三教授的研究生,12月份參加了全國研究生統一考試。
現在成績出來了,俺也收到了邊東大學研究生院的錄取通知書。
可是,可是劉希望說中學缺老師,他不允許俺去邊大讀研。”
“祝賀你,索莉!”
“尹煥三是邊東大學文學院泰鬥級彆的人物。即使在全國,也是排得上號的權威專家。
他的徒子徒孫不僅在學術界人數眾多實力強大,在政界體製內任職的也不少,而且職務還都挺高。
僅僅省部級的就有五六個,廳局級的更是多達幾十個。
就憑你這些師兄師姐,你在邊東省就可以要雨得雨要風得風。”
秦逸飛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索莉剛才說的話,他就問索莉:
“怎麼要找劉希望?趙文庵校長呢?找趙校長不行嗎?”
秦逸飛和劉希望第一次接觸,就知道這個家夥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人高馬大,心眼兒卻比針鼻兒還小。芝麻綠豆大的事兒,也放在心裡忌恨人。
如果自己還在秦店子擔任副書記、鄉長,找他說點兒事兒,估計問題不大。
如今自己被貶到鄉企局,再找他說事兒,恐怕和放屁也差不多。
反而找趙文庵把握更大一些。
“趙文庵校長去年十月份又中了一回風。
這一回他不僅拴住了腿,還拴住了嘴。
趙校長不僅不能正常說話,還失去了吞咽功能。他現在隻能通過鼻飼管兒往胃裡打食。
鄉中學暫時由副校長劉希望主持工作。”
“唉,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現在,趙校長在醫院啊還是在家?我有時間得看看趙校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