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鐘市長這話,國棉廠的女工們麵麵相覷。
她們不知道鐘市長為什麼突然滿麵怒容,說話口氣變得如此嚴厲。
秦逸飛看了一眼茅正雄和趙一帆。
趙一帆神態尚屬正常,隻是臉色有些發紅。
老茅卻是低下了頭。
老茅擔任國棉廠廠長,曾經輝煌過也曾落魄過。總的看來,大致屬於高開低走。
老茅剛剛擔任國棉廠廠長時,確實賺了不少錢。
他雖然沒有像呂貴才那樣肆無忌憚那樣侵吞集體資產,但是手腳也不是那麼乾淨,絕對算不上兩袖清風。
他現在居住的三層小樓、看的彩電,使用的冰箱、空調、洗衣機,都是彆人送的。
當然,彆人不會白白送給他這些東西。這些東西都是犧牲國棉廠利益換來的。
最重要的是茅正雄缺乏遠見。國棉廠賺到錢以後,他既沒有更新設備改良技術,也沒有為職工繳納養老保險,而是大肆修建樓堂館所。
老茅斥巨資修建了一棟高達九層的辦公樓。
這棟辦公樓不僅比當時的市委、市政府辦公樓要高,而且內外裝修也非常奢華。據說僅僅大樓玻璃幕牆一項就耗費2000萬巨資。
當時的莆賢市委書記黃濬嗜好跳舞。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有不少人挖空心思邀請黃濬書記去歌舞廳跳舞。
可是黃濬覺得一個市委書記總是出入商業歌舞廳影響不好。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推脫了大部分的邀請。
隻是黃濬的嗜好得不到滿足,他還是有些意興闌珊。
茅正雄為了投市委書記黃濬所好,他就花費五千多萬,以修建“職工俱樂部”的名義修建了一棟“小白樓”。
裡麵不僅有歌廳、舞廳,還有洗浴、桑拿、茶室、酒吧、棋牌、健身、休息室等等設施。可以說,“小白樓”即使和後來聞名遐邇的“紅樓”相比,也不遑多讓。
修建廠辦公大樓的好處是,建築商免費給茅正雄修了一棟地上三層,總麵積達六百多平的小洋樓。
修建“小白樓“的好處是,茅正雄正式和黃濬搭上了關係。
自從“小白樓”啟用之後,黃濬幾乎每周都要來這裡跳兩次舞。
國棉廠漂亮女工跳膩了之後,茅正雄又專門特招了十來個漂亮女孩子,專門用來陪黃濬書記跳舞。
茅正雄說,黃濬的公務用車和市委書記的身份不匹配,外出公乾拉低了莆賢市的良好形象。他就花費70多萬塊錢,為黃濬買了一輛頂配的日產塞德裡克。
可惜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
1989年之後,由於西方發達國家對中國實行製裁政策,棉紡行業隨之跌入低穀。
服裝行業接不到外貿訂單,棉布賣不出去,棉紗也跟著銷路不暢,價格低迷。許多棉紡廠倉庫存滿了銷不出去棉紗,隻能靠吃老本苦苦度日。
茅正雄典型的“有了一頓充,沒有了敲米桶”。有錢的時候,他花錢大手大腳,花天酒地,把賺的錢花得一乾二淨。
國棉廠賬戶上的錢,勉強可以維持廠子正常運轉。連起碼的備用金都沒有。
彆人吃老本度日,可憐莆賢國棉廠連老本都沒有。
幸虧茅正雄和市委書記黃濬關係不錯。在黃濬的乾預下,莆賢市政府為國棉廠數次作保,給國棉廠貸了一批又一批的貸款,這才讓四千多在職職工和三千退休人員,按時領到了工資。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國棉廠把莆賢幾大家銀行貸了一個遍。工行貸了一千二百萬,建行貸了八百萬,農行貸了一千萬。
國棉廠隻貸不還,哪個銀行也不願意當冤大頭。
以至於後來,莆賢市竟流傳著這樣一句俏皮話:國棉廠貸款——免提。
本身日子就不好過。再加上副廠長呂貴才抓住了茅正雄收受賄賂的真憑實據,不斷要挾茅正雄把廠長職務讓他來做。
茅正雄便順水推舟,辭去了國棉廠廠長。
雖然茅正雄把國棉廠搞得一塌糊塗,但是因為有市委書記黃濬給他撐腰,茅正雄還是被安排到市經委,擔任了黨組副書記、副主任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