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運舟、雷道鑄幾個搖搖晃晃的醉漢離開老四川飯館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夕陽墜進一團薄薄的雲霧之中,宛若一枚杏黃色的鹹鴨蛋黃。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秦逸飛知道今天中午免不了喝酒,他沒有開車,而是直接打了出租。
王燕萍有專車也有專車司機。但是司機是臨盤當地人。元旦放假,王燕萍讓司機把她送到莆賢,便讓司機回臨盤了。
她和彥遂州在九州方城購買了一套三居室。從她家到四川飯館不過七八百米,她是走著來的。
如今的王燕萍雖然意識還算清醒,但是肢體動作已經不是那麼協調。她不僅走路趔趔趄趄,還經常往前走兩步往後退一步。
秦逸飛雖然也有了八九分的酒意,但是他的腦子還算清醒。
他叫了一輛出租車,把王燕萍送到了她家樓下。
雖然王燕萍嘴裡反複地說著“我能行,你不用管我”,可是她就是坐在出租車上站不起來。
無奈,秦逸飛隻好半扶半架把她從出租車上弄下來。
“師傅,你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我把她送樓上,馬上就下來。”
秦逸飛遞給出租車司機一張五十元的鈔票。
“師傅,這錢算是押金,咱們最後多退少補。你看行嗎?”
“你快一點兒啊。
出租車計價器可不是隻計算路程遠近,它還計算時間長短。
讓出租車等待,是要付費的。
咱醜話說在前頭,你千萬不要事後打扯扯!”
出租車司機怕秦逸飛這樣的醉漢不知道出租車計價辦法,事後反悔不認賬。他在接過錢之後,又專門給他科普了幾句。
“好的,師傅。我知道了。”
王燕萍醉得厲害。為了不讓她摔倒,秦逸飛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不形象,隻能讓王燕萍倚靠在自己身上,用一隻胳膊攬住她的纖纖細腰。
秦逸飛按響了門鈴,卻沒有人給他們開門。
“彆按了,沒人!”
王燕萍閉著眼咕噥了一句,她從手包裡摸出一串鑰匙,遞給了秦逸飛。
說完這話,她就用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覺得自己要嘔吐。
一個年輕的女縣長,在樓道裡嘔吐成什麼樣子?
剛才在電梯裡,她就覺得胃裡有一股東西強勢往上湧,甚至已經湧到了嗓子眼,她強行把它咽了回去。
她要堅持著,她要堅持到家,她要堅持吐到自家垃圾桶裡。
然而,王燕萍終於沒有堅持住。剛剛進入家門,她就“嘩”的一聲吐了出來。
粥一樣黏稠散發著酸臭的胃內容物,箭雨一般噴射在秦逸飛的皮夾克上。
秦逸飛顧不得收拾自己,他把皮夾克脫下來往地板上一扔,就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東倒西歪的王燕萍。
秦逸飛把王燕萍抱到沙發上放好。給她端來一杯清水漱了漱口,又到衛生間弄了一塊熱毛巾給她擦了擦臉,王燕萍才清醒了幾分,迷茫地睜開了雙眼。
“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王燕萍小聲咕噥了一句,就又無力地閉上眼睛。
“王書記,遂州局長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我給他打一個電話。”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秦逸飛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雞蛋無縫,蒼蠅還“嗡嗡”圍著轉。
就像上一次縣鄉換屆之前,盛廣泰給王燕萍捏造的那場“桃色事件”,差一點兒就毀了王燕萍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