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允升院士找到了他在環保主管部門任職的學生賈旭平。
“賈旭平,老朽年齡大了,已經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步伐,徹底out了。”
茅老一上來就明顯的語氣不善,話裡話外不是諷就是刺。
“老朽雙眼昏花,這份環評論證報告看了兩三天,竟然看不出這個70萬噸電解鋁項目,在環保方麵還有哪些不足之處。
還請賈主任不吝賜教,把不合格之處給一一指出來。老朽不勝感激。”
茅老說完,給賈旭平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這這這,茅老師您千萬不要這樣說。
您這樣說,讓學生深感羞愧、實在無地自容。”
“安琪集團這個70萬噸電解鋁項目,環保方麵做得很好。
它的各項排汙指標,都遠遠低於國標,甚至有好多主要指標,都遠遠低於歐美發達國家製定的標準。
如果說安琪集團這個項目環評不合格,恐怕國內企業環評就再也找不出一個合格的來了!”
賈旭平從來沒有見過茅先生如此著急,他還是覺得有些害怕。
茅老雖然已經退休,但是他有不少學生在重要領導崗位上。有時候茅老說一句話,比他送幾萬塊錢的禮物都起作用。
在某些關鍵時刻,即使不能讓茅先生替他說幾句好話,卻也絕不能讓茅先生說他的壞話。
就像臘月二十三辭灶,雖然人們嘴裡念念叨叨,說讓灶王爺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但是人們最終還是不放心灶王爺,怕他到玉帝那裡說自己做過的壞事。
為了保險起見,人們還是讓灶王爺吃兩塊糖瓜,把他的嘴徹底粘住。讓他在天上,無論好話歹話,什麼話也說也不能說。
於是,賈旭平不僅把安琪集團70萬噸電解鋁項目的環保工作誇成了一朵花,而且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簡直比最好的不粘鍋還乾淨。
“茅老師,我在您老麵前這麼說,在我領導麵前也是這麼說無論走到哪裡我都敢這麼說。
可是茅老師,學生畢竟人微言輕。我這個小小處長的意見,在人家部長、司長麵前,還不如放一個屁。
放屁不僅有響聲兒還有點兒臭味兒,學生的意見不僅僅是響聲兒小,甚至是連個味兒也沒有。”
“這都是上頭的意思。
聽司長說,分管副部長吩咐了,安琪這個70萬噸電解鋁項目的環評報告,沒有五六次的返工重做,甭想過關!”
“為什麼?
為了索要好處費嗎?
索要好處費可以說明處嘛!
這樣打啞謎,誰能猜到他的心思?
瞎胡鬨,做五六次環評,安琪集團得花費多少冤枉錢?得耽誤多長時間不能在國家發展改革委立項?得給安琪集團造成多大的浪費和損失?”
茅允升院士雖然年過七旬,脾氣卻依然和年輕時一個樣,屬炮仗的,一點就著。
“茅老師,其實這事兒的根子還不在部長這裡。聽說部長也是聽從上頭的指示!”
賈旭平附在茅老的耳朵邊上小聲嘀咕。
“誰?”
茅老是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