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1月的京都,寒風肆虐,滴水成冰。
淩晨四點,正是一天最冷的時候。
五星級涉外飯店,沐王府飯店門口,一群西裝革履的外國人從賓館內蜂擁而出。
一位金色短發、圍著絲巾的女士指揮著他們將行李搬上掛著外交牌照的專車,急匆匆地準備離開。
此時,沐王府飯店九樓一間小型會客室,燈火通明,煙霧繚繞。
林正義有些焦躁地在鋪有厚厚羊毛地毯的會客室內來回踱步。
隻是厚厚的窗簾把窗子遮擋得嚴嚴實實,一絲光線都不能從室內透出來。帶有密封條的門窗關閉得緊緊的,室內之人的說話聲,室外竟一點兒也聽不到。
華國商務部常務副部長周子怡和談判首席代表郭永圖,剛剛向林正義彙報完談判結果。他們有點不安地站在會客室的中央,由於緊張,兩隻手竟不由自主地搓來搓去。
剛才他們按照林正義的意見,在談判桌上堅持華國入世底線,對鷹醬各種過分要求寸步不讓。
結果鷹醬首席談判代表巴爾露絲,從椅子上憤然站起,給華國代表團留下一句分歧太大,無法交流之後,便帶著她的談判團隊義無反顧地離場而去。
從1986年在日內瓦正式提交複關申請開始,華國代表團為了重新回到世界貿易體係之下,已經和鷹醬談了足足13年之久。
在這次談判之前,有兩種不同的意見。
一種意見以林正義為代表。他們認為鷹醬顧東顧不了西。鷹醬當務之急是破壞歐洲一體化,阻止歐元的崛起,繼續保持美元在全球的霸主地位。鷹醬為了達到這一主要目標,讓華國入世對鷹醬來說利大於弊。他們在談判桌上會做出一定的讓步。華國應該抓住這個有利時機,既要入世,也不能損害華國的利益。
另外一種意見以項老長子、對外貿易促進會主任項文鬆為代表。他們認為中國入世帶來的好處,要比讓利鷹醬帶來的損失大得多。他們說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主張為了確保華國儘快入世,可以在談判桌上,對鷹醬做出一定的讓步。
經過權衡之後,最後高層采納了林正義的建議。
談判桌上,周子怡和郭永圖嚴格遵守林正義製定的談判指導意見,對鷹醬的一些無端要求,一律說不。
鷹醬首席代表巴爾露絲見己方在談判桌上撈不到好處,便起身拂袖而去。為了表示談判徹底破裂,給華國製造壓力,她甚至讓代表團成員收拾行李,當晚就離開他們住宿的沐王府大酒店。
這次談判破裂,讓周子怡、郭永圖等參與談判的代表感到很無奈,也有點兒後悔。
他們想,也許按照項文鬆的意見,華國做出一些犧牲,答應鷹醬提出的部分無理要求,就可以和鷹醬達成華國入世的協定,華國就可以加入世貿組織。
“唉!華國想要加入to,或許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周子怡和郭永圖在心裡默默地歎息道。
林正義壓力更大。
他雖然寬慰周子怡和郭永圖說,嫌貨才是買貨人。巴爾露絲做出當晚就離開華國的姿態,這是她最後的撒手鐧。隻要過了這一關,下麵的談判就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了。
可是他心裡非常清楚,他說這些話,他自己就信心不足。
他知道,如果因為自己判斷失誤,造成華國入世推遲,高層一定會對他追責。
這一點他可以心甘情願地坦然接受。
讓他接受不了的是,這次談判破裂,會讓華國失去一次經濟騰飛的大好契機,會給華國經濟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這讓他更痛苦。
他在思索,自己在哪一方麵對鷹醬進行了誤判,他製定的談判方案,在哪一點上還存在紕漏,下一步和鷹醬談判,應該采取什麼應對措施……
這時,沐王府大酒店門外卻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就在車隊即將出發之際,領頭的女士似乎又改變了主意,她指揮著鷹醬代表團成員,讓他們將車上的行李又一個一個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