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任課老師都下意識地點林東升起來回答問題,點完才發現那個眼睛閃亮的小個子,居然不在。
早自習未到,老師和同學還以為他隻是遲到了,可等到上午快結束了,他還沒有來,班主任李衛國終於有點坐不住了。
“你們有誰和林東升是一個村的?知道他為什麼沒來嗎?”李衛國。
同學們紛紛搖頭。
“蘇文淺,你和他是同桌,他上周五有沒有和你說過不來?”李衛國。
“沒聽他提過呀,我也挺納悶的。”蘇文淺搖頭。
“學費都免了,總不至於突然輟學吧……”
李衛國小聲嘀咕了一句,又問道:“你們知道有誰和他比較熟不,或者離他們村不遠。”
“他和二班的孫超比較熟,以前經常一起回家,但是孫超最近輟學了。”錢明忍不住說道。
“你這話等於沒說,他家確實離學校比較遠,有十幾公裡,班裡有沒有離他家稍微近一點的,找機會去幫我問一下。”李衛國。
“我家離林家村有兩三公裡,但是不知道他家具體在哪,他們那個村住得比較分散,不太好找。”又一位同學說道。
“唉,他們村連電都沒有通,想用學校的座機打個電話都不行……你們那邊最近聽說過誰出了車禍嗎?”李衛國心塞地說道。
“沒有,上次被班車撞死的那個,還是個女生。”
“算了,我回頭查查他家的具體地址,你們安心上課,要是誰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告知我一聲。”李衛國。
“李老師,他和二班的李思思也比較熟,他就是通過李思思來幫忙投稿的。”語文科代表趙小娟突然提醒道。
“好的,我再去問問。”
結果,李衛國問完李思思,也沒有獲得任何有效信息,他連林東升的室友都問過了。
“李老師,問到林東升的情況沒?”剛坐進辦公室喝口熱水,旁邊的楊大平老師也問上了。
“沒問到。”李衛國。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英語老師張婷淡淡地說道。
“先等等看吧,明天再不來,我就去問問蘇校長,讓他幫我多問幾個班級,林家村總不可能隻有一個人在河西讀初中吧。”李衛國。
“那還真有可能,咱學校裡,桂花小學出來的孩子確實不多。”楊大平。
“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來了,可以打個電話給桂花小學,讓那邊的老師幫忙跑一趟,好不容易發現個苗子,總不能這樣沒了。”李衛國歎道。
“這方法可行。”楊大平點頭。
……
林東升在家裡哼哼唧唧地躺了一整天,燒倒是完全退下來了,但痘子還在不停地冒。
林有財看到情況可控,也就沒有急著往衛生院裡送,隻讓他留在家裡繼續休息。
誰知,到了傍晚,林東升又開始高燒。
林有財看到情況不妙,趕緊和李小蘭一起把他送到了街上的衛生院。
此時,衛生院裡隻有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看了林東升的情況,趙醫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直接開了點藥,用不鏽鋼針頭在他的屁股上紮了一針。
具體紮針的力度和位置,全憑他的技術和感覺。
這些不鏽鋼針頭,平時都是放在一個帶蓋的陶瓷杯裡,用酒精泡著消毒。
有誰需要打針了,就撈出來按到玻璃針筒上挨個紮下去,都是反複使用的,有些針頭由於使用頻率太高,針尖甚至都有點發彎了。
紮針之後,林有財不想在醫院裡住病床花錢,又把他帶回來了。
回家之後,林東升的體溫慢慢下降,具體下降了多少,由於家裡也沒有體溫計,全憑父親的手感,他也不太清楚。
第三天,林東升身上的新痘子終於不冒了,一些閃亮的老痘也開始慢慢萎縮,結殼。
不過,讓他有些驚恐的是,他發現自己的屁股在紮過針之後,一直都很疼,連走路都有些困難。
到了下午,他已經疼得下不了床了。
聽了林東升的講述,林有財有些擔心,說道:“該不會是紮到坐股神經了吧?之前村裡的林二蛋,也是被楊醫生一針打成了瘸子。”
林東升一聽,更急了,叫嚷道:“那不是庸醫嗎?已經有過先例了,你們為啥還讓他給我紮?”
“農村的醫生,就這水平,我尋思著這麼些年過去了,他的技術應該是進步了,我特意沒讓那兩個年輕護士給你紮。”林有財。
“……”林東升聽了,欲哭無淚。
“要是我真變成了瘸子,這輩子就完了,聽說大學體檢,不要殘疾人……”林東升說完,就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