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們若真想得太開,到時候我保不齊還要找個由子,逼他們主動造反呢!”
姬大公主如是低笑——畢竟,她既有法子能讓他們戎韃自己的百姓去對付他們自己的貴族,又何必為此而大動乾戈、強征兵馬?
省下的銀子拿去多建兩個糧倉藥倉,多讓人想點辦法改進下糧種或是耕作用的農具這不好嗎?
反正她是沒那麼喜歡戰爭……更沒那麼喜歡像她老子一樣為了製衡前朝而不擇手段。
她想要的是太平,那種真真正正,天下無一處不是海晏河清的太平。
而且,想做到這點,她也未必非要像她父皇那般整日想著要在朝中扶立出多少的朋黨,再死轉著腦子令他們彼此之間相互製約、動態平衡。
——她覺著她大約可以琢磨出條新的路子,一條令所有人都不至於太累,但又不得不儘量將一切事都辦得儘可能最為公正路子。
譬如……她或許可以在朝中引入更多的變量,讓每個官員都有可能在同一時間,擁有不同的身份定位?
越想越是出神的姬明昭無意識放空了雙眼,她的腦袋好像在瞬息間便跑去了十年之後,又像是整個人的靈魂都脫離了軀殼,立在了某個能縱觀到大鄢全部過去、現在,與未來的微妙頂點。
她想起她前不久才同姬朝陵說過的、她那個即將試行,卻還沒正式拉開帷幕的女官製度——她知道“女官”這種東西,必然不能、也不可能會被緊緊困鎖在她當下劃出的那個取用區間的。
它早晚會走出去,早晚會變成和普通的科舉製度一樣的、他們大鄢前朝又一大舉官的基石。
而屆時能參與到其中來的,亦必然不止會有那些世家裡不受寵的小姐,或是民間家中稍富庶殷實些的姑娘。
——有才學且在家中亦足夠受寵的小姐們來日也會加入到女官隊伍中來,民間那些家境平凡卻足夠好學的姑娘們也會參與進來。
等到了那時候,朝中的“女官”,也必定不會再像如今這般,仍舊是塊完整且足夠團結的鋼板。
“黨||派”必然會隨著女官隊伍的壯大而自然產生……但無論如何——不管一整個完整的女官隊伍,來日能被她們劃分成多少的“黨||派”,這群女官們的利益也天然地要與普通的男性官員們不同。
換言之……等真到了那個前朝官員們的組成成分已足夠複雜了的時候,朝中的每個官員,都必將有且至少擁有兩個不同的身份。
對最尋常的官員而言,他在歸屬於朝中某個普通黨|派的同時,還會隸屬於整個“男官”隊伍,且倘若他們的夫人同樣也是在朝為官,那麼他或許還要再牽涉到朝中另外一個小的女官派彆。
而對女官們來說,除了“女官”一派,她們可能還會擁有自己的黨|派,及與其娘家、夫家相關聯的其他黨|派。
自草原——也說不準來日能被她收歸麾下的還不止那一個戎韃——打從這地方走出來的官員們身份要更複雜一些,因為他們除了分清自己的黨派,還需和其他同樣自草原而來的官員們組成一個新的“草原派係”。
且“男官”“女官”“草原官員”等派係之間的訴求本就不可能儘然相同,一個人一旦同時擁有了幾個利益不同、訴求相異的身份,那麼在辦事時便定然會習慣性地儘量調和好這些不同派係的需求,儘可能讓自己的行為不要因滿足了一方的利益而損害到另外一方。
這種時間,最容易達成這一點的做法顯然便隻剩下兩個——要麼什麼都不做;要麼就最大限度地公正行事,如此不說能滿足所有人的全部利益,至少也不會無故損害到了另一方。
當然,想將這種動態的平衡全然掌握起來,還有一個相對致命的要點……那就是,不能讓這幾個派係之間產生某些過大的共同利益需求。
但這一點真做起來了反倒不太困難……就算某些大的派彆間偶然產生了一些稍顯危險的共同需求,她也可以用手段將其強行拆散——迫使他們原本相對統一的利益群體再分散開來,各奔東西。
——左右帝王權衡之術,她從她老子那學到的就是這個。
自然,除了這些,相關的律法條例,官階設置,辦事流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個個都還有很大的修改空間。
不過問題不大,這些,她可以趕在她父皇當下還年富力強、頗有心力能主理得完這些政事的時間,將之揉開掰碎了,一點一點地提到他老人家的麵前……在讓他老人家自己頭疼一陣子去。
這樣,等她十年二十年後攢夠了家底,到了能光明正大地“請”她老子下位的時候,她隻消在他老人家的“聰明才智”的基礎上,再稍加調整一番依舊是了。
誒嘿……她可真是夠ge)機da)智xiao)的nv)啊!
在心中悄咪咪把姬朝陵也安排完了的姬大公主偷偷咧了嘴,她愈想愈樂,忍不住就勾著少年人的脖頸笑了個渾身打顫。
蕭珩被她這突然發癲一樣的笑給嚇得當場倒豎了滿身寒毛——依著他對他們家殿下的了解,她每回笑成這樣準沒好事。
且眼下戎韃的那群蠻子們剛被他們前後輪番算計過兩次,宮中皇後娘娘想要將殿下嫁去北境的計劃落空,蘭柔公主要作的那個死也沒能作成……她這會突地又笑成了這樣,她這是又偷著算計了誰?
她這總不會是……算計了他,或者……陛下?
……這要是算計陛下的話還不打緊,要是算計他……那、那他還能有命嗎?
稍顯驚惶的蕭懷瑜想不通了,他皺著張臉憋了又憋,到最後還是沒能憋住,細聲細氣地與人咬了耳朵。
姬明昭在聽過了他的擔憂後隻笑得比先前更加厲害——方才還隻是笑了個渾身打顫的姑娘這下是開始上氣不接下氣了,許久才揉著自己笑得發了酸的麵頰,扭頭白了蕭珩一眼:“想什麼呢,蕭懷瑜。”
“我這不過是想著要給父皇他老人家多找點事做……哪裡就能再算到你的頭上!”
“有那個能算計你這小狼崽子的時間……本宮算彆人都算過兩個開了。”姬大公主如是嗔怪,一麵捏麵皮似的又搓了把蕭珩的臉。
“行了,睡覺!在月底另一批使臣進京前,咱們還有的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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