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氣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胸口跟揣了個破風箱似的，呼哧呼哧直喘。
他兩手捧著那卷秦簡，跟抱剛出生的小孫孫似的，小心翼翼往紫檀木匣子裡放。
手指碰到木匣邊緣時，還特意頓了頓，生怕磕著碰著這寶貝。
嘴裡還不停磨嘰：“不知死活的玩意兒……跟文物較勁，嫩了點！”
那護犢子似的勁兒，看得屏幕前觀眾都樂了，彈幕裡飄起“院長可愛”的字眼。
可剛飄沒兩條，就被之前的臟字兒蓋了過去，不過比剛才少了大半。
這“秦律割鼻警告”的殺氣還沒散，直播主畫麵“唰”地切到右下角窗口。
崔東民教授終於抬了頭，之前他一直盯著桌上那本厚書，跟要鑽進去似的。
那本書厚得能當防彈板用，封皮都磨出毛邊了，一看就年頭不短。
崔教授慢悠悠彎腰，撿起掉在桌上的放大鏡，動作輕得怕把放大鏡摔了。
他捏著放大鏡柄，往鼻梁上推了推老花鏡，鏡片滑到合適位置才停。
接著，他眼神透過鏡片掃過屏幕，那股子冷勁兒，能凍得直播間裡的黑子跟企鵝似的直打哆嗦。
“吵吵完了？”
崔教授開口，聲音不高，平平板板的，卻讓人後脊梁發寒。
他沒急著說彆的，先伸出手指，跟摸青花瓷似的，輕輕拂過麵前的古籍封麵。
封麵是深藍色的，上麵印著幾個模糊的豎排繁體字——《太史公書》。
有懂行的觀眾立馬發彈幕：“這是《史記》早期版本吧？太珍貴了！”
崔教授像是沒看見彈幕，繼續慢悠悠說：“傅院長性子烈，多包涵。”
“但理兒沒歪，曆史不是你們這幫鍵盤俠撒潑打滾的糞坑。”
這話一出口，彈幕裡又炸了，不過這回黑粉的話少了些，多了些觀望的。
崔教授說完，指尖輕輕捏住古籍書頁邊緣，動作輕柔得像怕驚飛紙上的灰塵。
他慢慢翻開書，對著鏡頭展示，紙張黃得發脆，看著都讓人擔心會碎。
墨跡是深黑色的，透著股子古樸的鬆煙味兒，仿佛能飄出屏幕。
“有人說蘇秦的《漢武大帝》糟踐衛青，還說霍去病封狼居胥是吹牛皮？”
崔教授說到這兒，聲音陡然降了好幾度，跟掉進冰窖似的，冷得刺骨。
“證據呢？是《史記》印歪了？還是你家祖墳冒青煙，給你托夢說的？”
這話懟得又狠又準，彈幕裡瞬間安靜了幾秒，連黑粉都沒敢立刻冒頭。
崔教授沒管這些，手指往下翻了幾頁，停在《衛將軍驃騎列傳》那部分。
他枯瘦的手指尖，輕輕戳著其中一段文字，生怕把紙戳破了。
“瞪大你們的窟窿眼兒看清楚，太史公白紙黑字寫著呢！”
“‘驃騎將軍去病率師…約輕齎，絕大幕…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翰海。’”
崔教授一字一句念得清楚，念完還加重語氣：“釘是釘，鉚是鉚！哪來的造假？哪來的糟踐？”
彈幕沉寂了足足有五秒，才有人慢慢冒頭，不過這回敢跳的黑粉少了很多。
“孤本了不起啊？誰知道是不是後人瞎編亂造的！”一條黑粉彈幕飄了過去。
緊接著，又一條跟上：“就是！古代印書哪有那麼準，印錯字兒跟吃飯似的！”
還有更惡毒的：“崔教授這是晚節不保吧？蘇秦給了多少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