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帶著幾分涼意,卷著路邊的枯草碎屑,在土路上滾出細碎的聲響。
李院長踩著自行車在前頭引路,車後座的藥箱隨著車輪顛簸輕輕晃蕩,
衛國騎著另一輛自行車跟在後邊,不知不覺間,
公社那棟刷著白灰的兩層磚房已出現在視野裡——
牆麵上“農業學大寨”的紅色標語還很鮮亮。
李院長熟門熟路地把自行車停在槐樹下,拍了拍車座上的灰,扭頭對衛國說:
“跟緊我,王書記平時忙,咱們彆耽誤他太多工夫。”
衛國點點頭,目光掃過公社門口掛著的木牌,
“xx公社委員會”幾個黑漆字有些斑駁,卻透著一股莊重勁兒。
兩人沿著水泥台階走進樓裡,走廊裡靜悄悄的,
隻有一間門頭上寫著,黨委書記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隱約能聽見翻文件的“嘩啦”聲。
“這就是王書記的辦公室。”
李院長壓低聲音說了句,輕輕推開了門。
屋裡的光線不算亮,靠窗的辦公桌後,一個男人正埋著頭,手裡捏著鋼筆,眉頭微蹙地看著攤開的文件。
聽見動靜,他頭也沒抬,隻是說了一句:
“你先坐,我馬上就看完。”
說完,筆尖在文件上又快速劃了幾筆,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衛國跟著李院長在靠牆的木椅上坐下,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辦公桌後的男人身上。
這人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皮膚白白淨淨的,不像常乾農活的莊稼人,
身高得有一米八往上,頭上戴著頂深藍色的鴨舌帽,帽簷壓得不算低,剛好遮住了額頭的細紋。
衛國坐在他的斜對麵,看他側臉輪廓時,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那挺直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角,總覺得在哪見過,
可搜遍了原身的記憶,和自己前世今生的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就在衛國暗自琢磨的時候,辦公桌後的男人終於放下了鋼筆,
把文件仔細折好放進抽屜,抬眼看向了他們。
李院長見狀,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前湊了兩步說:
“王書記,咱們公社醫院這一段收了不少被吸血蟲感染的病號,都是這位叫衛國的青年發現的。”
他一邊說,一邊轉過身,伸手把衛國從座位上拉了起來,推著他站到了王書記麵前。
王書記的目光落在衛國臉上時,原本平靜的臉色驟然變了——
先是瞳孔微微收縮,接著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桌角的文件夾。
他盯著衛國看了足足有半分鐘,才轉頭看向李院長,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發顫:
“他叫什麼?”
“王書記,他叫衛國。”
李院長沒察覺到異常,依舊恭敬地回答。
聽到“衛國”兩個字時,衛國明顯看見王書記拿文件夾的手輕輕抖了一下,指節都泛了白。
衛國心裡頓時納悶起來:
“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聽到我的名字,反應會這麼大?”
他不敢耽擱,悄悄打開了自己的“識人技能”——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淡藍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