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道實情,薑西大概會覺得況景屹是個風趣健談的人。
自從他進了家門,行為舉止沒有任何失禮之處,二老冷眼瞧著,不想破壞氣氛,也就沒有當場發作。
未來兒媳第一次上門做客,當公公的臨飯點才到,薑西就是當場變臉也沒什麼可指摘的。
大兒子是什麼德行二老再清楚不過,一看就是忘了過年有客這回事。
老太太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兒子,要不是血緣關係斬不斷,她都不想讓薑西見這個人。
但現在不見,以後總是要見的,萬一在什麼場合碰到,見麵不相識,那才是鬨了笑話。
況野一直沒說話過話,臉色看起來沒變,可薑西能感覺到他渾身僵硬。
隻是她不知道,況野此刻壓已然抑著十分怒氣,但凡況景屹說了任何不合時宜的話,他會立刻帶薑西離開。
他從來隻怕給予的不夠多,怕薑西感受不到他的全副心意,可遲到的父親就像餃子餡裡混進一塊餿了的肉,因為他,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都不再完美。
其實不止況野,況景佑也時刻提著神經,想著萬一大哥犯渾,他好及時補救。
就因為多了一個人,之前的歡樂莫名多了一絲緊張。
薑西倒是沒覺得被忽視,況野昨夜就把他父親那些理不清的糊塗賬都說了一遍。
包括那一堆同父異母的弟妹,最大的隻比他小一歲,最小的前年剛出生,也許還有其他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昨晚薑西就像重溫了一遍20年前tvb豪門狗血劇,還是由當事人親身講述,有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
她也第一次了解到什麼叫剝奪繼承權。
老爺子快刀斬亂麻,早在二十年前就把長子踹出家族企業,任何業務都不讓他沾手,雖然每月都能從家族信托領錢,但也僅此而已了。
雖然這個“月薪”依然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數目,但對於世家子弟來說,約等於以後圈子裡沒這個人了。
一個說話沒分量,影響不了家族任何決策的人,手裡有錢又如何,再說了一個月200萬能做什麼,想投資都沒人看得上。
做點小生意倒是可以,但況景屹就不是個做事的人,何況他還瞧不上。
向上的路封死了,向下兼容倒是不受影響,總有些不清楚內情的人前仆後繼,或許做著嫁入豪門的夢,或許隻想蹭著況家喝點湯。
況景屹也不會到處嚷嚷自己沒有繼承權,所以在混吃等死這個領域他如魚得水。
一直到年夜飯開席,薑西也沒等到豪門浪蕩子現場發癲的場麵。
況野說過他父親最多待一晚上,甚至不會過夜,畢竟外頭還有好幾個家,忙不過來。
不止況野打過預防針,老太太也沒避會家醜,隻說當遠房親戚處著就行,薑西做足了心理準備,以為會是一場硬仗,結果無事發生。
倒不是期待吃瓜,要是能平靜渡過自然最好,但況景屹表現得太正常,這就不尋常了。
吃飯的時候況景屹還聊了兩句生態農業,不過不需要薑西說什麼,況景佑就先把話題接過去了。
就這麼平安無事吃完了年夜飯,到了煮餃子的時候。
“小薑啊,待會兒吃完團圓餃子,你們年輕人自己樂嗬,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晚上就不陪你們守歲了。”
薑西笑道:“身體最重要,您和爺爺身體健康就是最好的陪伴。”
一句話把老太太說得眉開眼笑,有孫媳婦就是好啊,家裡老老少少全是男的,沒一個說話中聽的。
見老太太要起身,薑西趕忙攔住:“您坐,我去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