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北京的清晨,天剛蒙蒙亮,葉菁璿就輕手輕腳地出了葉家大院。
她左手拎著個竹編食盒,右手提著保溫桶,軍綠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幾乎沒有聲響。
院門口葉父提前派來的警衛員小張已經筆直地站在吉普車旁等候,葉父因為工作原因不能陪著親家,但還是為他們準備好了車。
"葉同誌,這麼早?"小張趕忙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葉菁璿抹了把額頭的細汗,眼睛亮晶晶的:"孫叔叔他們起得早。"
她拍了拍食盒,"前門劉記的豆汁兒,再晚就賣完了。"
吉普車駛過空曠的長安街,晨霧中的天安門輪廓朦朧。
葉菁璿檢查著食盒裡的內容:上層是冒著熱氣的焦圈、豆汁和糖耳朵,中層是她特意讓廚房準備的小米粥和醃黃瓜。
底層還藏著兩包香煙,昨天她注意到孫父的手指有煙熏的痕跡。
招待所管理員正在掃院子,看見軍用吉普停在門口,掃帚差點脫手。
葉菁璿跳下車,食指豎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張叔,麻煩您叫下302的孫同誌。"
等老張回過神來,葉菁璿已經輕車熟路地上了樓,食盒和保溫桶交給小張提著。
孫玄開門時還揉著眼睛,白背心一邊的肩帶滑了下來。
看見葉菁璿,他手忙腳亂地整理衣服:"這麼早?"
"給叔叔阿姨送早飯。"葉菁璿踮腳往屋裡望了望,壓低聲音,"我買了豆汁兒,不知道他們喝不喝得慣。"
孫父孫母早已穿戴整齊,孫母正在往熱水瓶裡灌水,看見葉菁璿進門,驚喜得差點打翻瓶塞:"菁璿,這麼早跑來做什麼?"
"阿姨早!"葉菁璿鞠了一躬,從小張手裡接過食盒,"想讓您嘗嘗北京早點。"
她利落地打開食盒,香氣頓時溢滿狹小的房間。
孫父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那兩包香煙上。
葉菁璿順著他的視線,笑著遞過去:"聽說您愛抽這個。"
孫父接過煙,粗糙的手指在煙盒上摩挲了兩下,眼角笑紋更深了。
孫母嘗了口豆汁兒,眉頭剛皺起來又立刻舒展,葉菁璿趕緊打開保溫桶:"還有小米粥。"
她變戲法似的又掏出個小罐子,"自家醃的雪裡蕻,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孫玄看著父母臉上掩不住的驚喜,胸口湧起一股暖流。
他注意到葉菁璿的劉海被晨露打濕,貼在額頭上,軍綠褲子的膝蓋處還沾著一點泥,想必是天沒亮就去排隊了。
"你也吃。"孫母把焦圈往葉菁璿麵前推。
葉菁璿搖搖頭,從兜裡掏出張紙條:"我吃過了,這是今天的行程,您看看合不合適?"
孫父接過紙條,眯起眼睛念道:"長城、十三陵、頤和園..."
他抬頭看向兒子,"這得多少門票錢?"
"叔叔放心,"葉菁璿搶著說,"我帶了工作證,能免票。"她沒提父親特意安排的內部通行證。
吃完早飯,孫母堅持要洗碗,葉菁璿挽起袖子幫忙,兩人在狹窄的水池前肩膀挨著肩膀。
孫母突然壓低聲音:"菁璿,你這孩子我是真喜歡啊。"
葉菁璿抿嘴一笑,水珠濺到她手腕的銀鐲上,那是昨天孫母給的見麵禮。“阿姨,我還怕您不喜歡我呢,我昨天去火車站接您和叔叔的時候可緊張了,就怕你們不喜歡我。”
孫母拉著葉菁璿的手笑著合不攏嘴,“你這孩子我是咋看咋喜歡啊,我們玄子能找你做媳婦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在外麵聽到孫母話的孫玄頓時感覺心裡一抽,這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