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愣子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兩人重新坐下,這次是並肩而坐,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
"大林..."沉默良久,劉二愣子突然開口,"冬梅姐要是知道你現在這樣,肯定不樂意。"
曹大林沒說話,隻是握竿的手微微發抖。
"你還記得去年打狼那回不?"劉二愣子自顧自地說下去,"我被狼咬傷了腿,疼得直哭。冬梅姐給我包紮時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活著的人得替死了的人好好活..."
一滴水珠落在曹大林手背上,不知是湖水還是淚水。黑箭湊過來,用腦袋蹭他的膝蓋,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
"我知道..."曹大林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隻是...隻是需要時間。"
劉二愣子點點頭,從懷裡掏出個小酒壺:"來一口?山葡萄釀的,冬梅姐去年教的方子。"
曹大林接過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酸甜的酒液滑過喉嚨,帶著山野的芬芳,就像那個姑娘一樣純粹而熱烈。
日頭漸漸西斜,兩人的魚簍裡已經有了七八條鯽魚和一條不小的細鱗魚。劉二愣子提議在湖邊烤了吃,曹大林沒有反對。
篝火很快生起來,魚用樹枝穿著架在火上烤,不一會兒就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劉二愣子從包裡掏出個小布袋,裡麵是粗鹽和辣椒麵:"冬梅姐教的,說這麼烤魚最香。"
曹大林接過調料,小心地撒在烤魚上。油脂滴在火堆裡,發出"滋滋"的聲響,騰起一陣帶著魚香的煙霧。
"其實..."劉二愣子啃著魚尾巴,含混不清地說,"屯裡張寡婦對你挺有意思的..."
"滾。"曹大林笑罵一聲,隨手抓起把土揚過去。這是半個月來他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劉二愣子靈活地躲開,也笑了:"這才對嘛!曹大林就該是這樣,雷厲風行,敢作敢當!"
兩人打鬨了一陣,又坐回火堆旁。湖麵上倒映著晚霞,像鋪了一層燃燒的錦緞。黑箭趴在曹大林腳邊,滿足地啃著魚骨頭。
"對了。"劉二愣子突然正色道,"魏警官讓我捎話,說王建軍的案子需要你作證,關於那兩頭熊的事..."
曹大林點點頭。他知道這事的重要性——王建軍不僅貪汙腐敗,還涉嫌勾結境外勢力偷獵珍稀動物。那兩頭複仇的熊很可能就是他派人馴養的。
"還有..."劉二愣子猶豫了一下,"趙叔說,讓你有空去趟狐狸屯,有東西給你。"
曹大林心頭一緊。自從趙冬梅下葬後,他就很少去狐狸屯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個小院裡處處都是她的影子。
天色漸暗,兩人收拾漁具準備回屯。曹大林走在後麵,回頭看了眼平靜的湖麵。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仿佛看見遠處有個藍布衫的身影一閃而過,就像那個愛笑的姑娘從未離開。
回屯的路上,劉二愣子又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著屯裡的趣事,這次曹大林偶爾會接上幾句。黑箭跑在前麵,銅鈴鐺聲在暮色中格外清脆。
"明天還來不?"分手時劉二愣子問,"聽說北溝的野山杏熟了。"
曹大林想了想:"明天我去趟狐狸屯。"
劉二愣子咧嘴一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像話!"
曹家小院裡,王秀蘭正在晾衣服。看見兒子回來,女人眼睛一亮——曹大林的神情比出門時輕鬆多了,雖然眼裡還有悲傷,但不再是一片死寂。
"魚簍裡有幾條鯽魚。"曹大林把漁具放好,"明天燉湯吧。"
曹曉雲蹦蹦跳跳地跑出來,迫不及待地打開魚簍:"哥,你釣到大魚啦?"
"放了。"曹大林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太大,燉不下。"
晚飯後,曹大林坐在院子裡擦槍。這一次,他不再是為了逃避現實,而是認真地為明天的出行做準備。黑箭趴在一旁,時不時用尾巴拍打地麵,像是在表達對主人狀態好轉的欣慰。
曹德海蹲在門檻上抽煙,煙袋鍋裡的火星子在夜色中一明一滅:"狐狸屯?"
"嗯。"曹大林點點頭,"趙叔找我有事。"
老人沒多問,隻是起身從倉房裡拿出個油紙包:"拿著,老趙頭愛吃的熏鹿腿。"
夜深了,曹大林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星星。明天要去狐狸屯了,那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他以為自己會難過,會輾轉反側,卻意外地很快睡著了,夢裡沒有悲傷,隻有一片寧靜的湖水,和湖邊那個穿著藍布衫的姑娘。
重生這一世,痛苦與愛同樣深刻。但正如劉二愣子所說,活著的人得替死了的人好好活。這不僅是一種責任,更是對逝者最好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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