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拾好了?”徐夢白笑著問洛羽,目光卻仍望著遠山。
“沒什麼可收拾的,該帶的都在儲物戒裡。”洛羽目光落在這片自己親手搭建的營地上,又漸漸移向遠方的樹木與殘陽,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沉默。
洛羽平日便往返於秋大與木屋之間,儲物戒裡最不缺各種生活用具。唯獨這秋大的春色與光陰,洛羽想帶,卻無法帶走。
“在秋大這兩年,每天都過得匆匆忙忙、戰戰兢兢的……可現在真要走了,反倒有點舍不得。”徐夢白舉起酒瓶往嘴裡灌了一口,仿佛等酒喝儘了,就能把這暮色也一並裝進空瓶帶走。
隻是酒沒喝完,她卻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
“可惜……沫沫再也看不到了。”
那天發生的事情,洛羽已經大致了解。當洛羽帶著林詩情等人被調虎離山計引到秋水河邊,當數倍的覺醒者包圍了夕山居,徐夢白和錢沫沫瞬間陷入苦戰。
徐夢白重傷之下,靠“蛻皮”假死,又靠著小青掩護,才逃過一劫。而後就是夏缺到來,強大的氣息瞬間將所有覺醒者驚走,重傷的徐夢白也被夏缺找了出來,並接受了他的救治。
錢沫沫卻沒有那麼幸運,她本就不擅長戰鬥,當徐夢白在夕山居後方泥濘的水窪中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早已身首異處,殘破不堪。
“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肄業了?”洛羽不願她再陷進痛苦的回憶,輕聲轉開了話題。
“怎麼,你還想回來把書念完?”
“其實還挺想的。不過……應該是沒機會了吧。”洛羽望向天邊,語氣有些悵然。
沒能有一個完整的大學生涯,多少有些遺憾。
“我不打算回來了。就算以後真能修煉到不漏境,也不想回來了。”徐夢白忽然笑了笑,“這兩年,大學裡該做的事,我都做完了。”
洛羽也笑了。的確,徐夢白這兩年參加的活動比彆人四年還多,就連畢業論文都幫學長學姐寫了五篇……這大學,她是真的“念完了”。
徐夢白舉起酒瓶,語氣忽然變得輕快了些:“要是真回來,估計也就是舍不得後街那幾個會所……新來的幾個小南娘,我還沒玩夠呢。”
感受到那個熟悉的徐夢白又回來了,洛羽也笑著舉起了自己的酒瓶。
旋即,洛羽又想起了徐夢白在後街的小窩。
“後街的房子你打算怎麼辦?”
“已經退租了。”徐夢白乾脆利落地說道。
洛羽微微一愣。
“那裡有我最煎熬的時光,我一直留著它,是為了讓自己記住那些痛苦,讓自己記住活下來的艱辛。但現在,我不需要了。”徐夢白臉上有幾分灑脫,灑脫中又帶著幾分自信。
“再說……”徐夢白的目光忽然落在不遠處的衣冠塚上,眉目間全是狡黠的笑意,“我連墳頭都有了,還要什麼小窩啊……”
洛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眼就瞥見那塊寫著“徐夢白衣冠塚”的木牌,頓時嗆得連咳幾聲,隻想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好了,不開玩笑了,”徐夢白笑著站起身,朝那木牌走去,“鏟了吧,留著不吉利。”
洛羽呆呆地看著徐夢白走近土堆,直到徐夢白的手已經搭上木牌,他才猛地回過神,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徐夢白輕鬆拔起木牌,順帶帶出了埋在下方的精巧梳妝盒。
“喲,挺用心的嘛……”徐夢白看著那自己隻提過一嘴的心儀款式,臉上笑容溫暖。
然而,當她小心拂去盒上的沙土,輕輕打開盒蓋,那笑容卻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