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眉頭皺起。
劉福平更是愣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
“人間?”劉福平下意識重複,語氣帶著一絲不解,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試圖用輕鬆的口吻化解,“人間……當然是祖地,是我們的來處。但那裡如今主要是天心閣安置部分無法覺醒的普通人和一些老弱……象征意義重大,可畢竟……”
他後麵的話咽了回去,但意思再明顯不過:在現實的、殘酷的生存與利益博弈麵前,那個遙遠、模糊、主要由“凡人”構成的“象征”,其分量是可以被權衡,甚至可以被暫時擱置、犧牲的。
洛羽內心掠過一絲歎息。
對於黑鷹、劉福平這些生於斯、長於斯,家族根基、力量源泉、乃至野心抱負全都係於大荒的人而言,“人間”確實更像一個掛在祠堂牌位上的古老名詞,一個需要時拿來凝聚人心、不需要時便可模糊處理的精神圖騰。
守護它是道義和責任,但當這道義與切身的存亡、家族的未來、勢力的興衰放在天平兩端時,它的秤砣便會不可避免地變輕。
可是,對洛羽而言……
人間,不是圖騰,不是象征。
是家。
是母親帶著油煙味的嘮叨,是姐姐看似嫌棄實則關切的短信,是樓下早餐攤檔熟悉的叫賣聲,是車水馬龍間平凡而真實的煙火氣。
是無數個像他曾經一樣,對秘藏,對靈能,對超凡力量一無所知,卻認真生活的普通人。
無需再多言了。
道不同。
洛羽不再看任何人,抬步,徑直向著一側的礦洞走去。
那是離開的方向。
路飛一言不發,邁步跟上,與洛羽並肩而行。
“站住!”
黑鷹身形如鬼魅般一閃,攔在兩人身前。懷中那柄黑刃雖未完全出鞘,但一股凜冽如實質的殺意已如寒潮般彌漫開來,牢牢鎖定了洛羽。
“抱歉。洛羽。”黑鷹的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局勢至此,我們需要集中所有力量固守待援,不能任由你擅自行動,打亂整體部署,平添變數。你們,暫時不能離開。”
洛羽停下腳步,神色平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永夜林大師兄,黃鸝的關門弟子,大荒年輕一代中最頂尖的劍手之一。
黑鷹很強。
他的劍,快、險、詭,帶著永夜叢林特有的幽暗與死寂,是大荒公認最危險的幾種劍法之一。
他手中的黑刃“夜啼”,更是黃鸝親自賜下的極品靈器,傳聞出鞘必當飲血。
但洛羽隻是平靜地拔出了黑火重劍。
劍身黝黑,無鋒無芒,在昏暗中毫不起眼,像一截燒焦的頑鐵。
下一瞬。
洛羽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靈能爆發,沒有眼花繚亂的劍光幻影。隻有最簡單、最基礎的一記——直刺。
快!快得超出了視覺的捕捉,仿佛劍出的瞬間,劍尖就已到了它該到的位置。
準!鎖定的並非黑鷹本身,而是他周圍的空間,是他氣機流轉的每一個節點。
沉!燃雲劍法的灼熱劍意仿佛被附著在這一劍之中,鋒刃無火,卻帶著灼灼燃燒的劍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