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雲像被掐住了一樣。
任興國沉默了一會，才慢慢開口：
“本來我想著就這樣悄悄收個尾，把工作一點點交出去，乾乾淨淨地走。”
“可惜啊。”
說到這裡，他停了片刻，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後來，你出現了。”
“那一刻我突然動搖了。”
“我想著，也許我還能撐一撐。也許能再看你幾年，看你走到更遠的地方。”
“所以我配合治療了。”
他笑了一下，但眼底卻浮現一絲遺憾。
“可惜太遲了。”
“等我真正下決心治療時，病灶已經擴散，臨床評估直接定了晚期。”
任星雲聲音乾澀的問道：
“還有多長時間。”
屋內沉寂。
過了很久，任興國才淡淡說道：
“醫生說，三個月應該沒問題。”
這句話輕輕落下，卻像冰錐紮進骨髓，寒意順著脊背一路上攀。
任星雲胸腔一陣劇烈收縮，下意識站了起來：
“我……我不會讓您死。”
“我能救您，無論什麼辦法，我都試！我去求係統，求祂救您，隻要……”
“住口！”
任興國的聲音第一次這麼嚴厲，直接截斷了他的聲音。
老人慢慢站起身，雖然微微有些吃力，但背脊挺得筆直。
“我這輩子經曆過戰爭、經曆過風浪、在生死邊緣上走了不知多少回，早就看透了生死。”
“但你不一樣。”
他盯著任星雲，聲音一字一頓地吐出：
“星雲，你要記住，你的責任不是為了救我。
“你是為了——拯救這片土地！”
“你是華夏的希望，是我們幾十年才盼來的一次機會。”
“你若把心思都用在救我這個糟老頭子身上”
他抬手，重重一掌拍在自己胸口，發出悶響：
“——那你，才是真的讓我死不瞑目！”
“這，就是命。”
任星雲猛地睜大雙眼，唇瓣顫了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爸？怎麼了？”任煋海推門而入，神情焦急。
李月晴和白甜甜也緊隨其後，臉上滿是驚慌。
“剛剛聽見您大聲吼……是出什麼事了嗎？”
任興國迅速調整好了情緒，臉上重新露出溫和的笑容。
“沒什麼，就是跟星雲聊幾句，說著說著激動了點。”
他笑著看向李月晴：“月晴，今晚的飯菜很合我胃口，好久沒吃得這麼舒服了。”
五人在客廳坐下，夜色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映得藤椅的邊角泛出微光。
屋內一下安靜下來，任興國將視線掃過每一個人。
“趁今天人都在，我說幾句心裡話。”
“煋海。”
任煋海猛然坐正，微微點頭：“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