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來到了半年後。
李政道毫無懸念地完成了碩士階段的全部自學內容。
任星雲也遵循之前的約定，帶著他前往京城，參加最後的麵試考核。
飛機上，起飛的一瞬間，李政道死死抓著扶手，不敢睜開眼睛。
任星雲側著頭看他：
“怎麼了，害怕？”
李政道趕緊搖頭，聲音有些緊張：
“沒、沒有……就是第一次坐飛機，有點不適應。”
任星雲見狀，問空乘要了一個毯子以及一杯熱牛奶。
隨後把毯子蓋在李政道身上，安慰道：
“喝點熱的。休息一下，睡一覺就到京城了。”
李政道現在對任星雲，幾乎是本能式的信任。
沒幾分鐘，困意襲來，頭一歪，就靠在任星雲肩上睡著了。
.....
飛機很快在首都機場降落。
一下飛機，李政道又恢複了少年該有的情緒，眼裡全是對新鮮事物的好奇。
“老師……這就是京城嗎？！”
“我之前隻在電腦上見過！”
兩人路過天安門時，李政道更是久久不願離去。
望向廣場中央飄揚的紅旗，他的聲音裡帶著憧憬：
“如果……如果我能在這裡上學就好了。”
為方便第二天考試，任星雲直接在中科大對麵的酒店定了房間。
——
淩晨一點多。
任星雲正躺在床上，忽然聽到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扭頭一看。
李政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起身，站在窗邊。
他就那麼呆呆望著馬路對麵的中科大校門，一動不動。
任星雲坐起身，開口道：
“怎麼了，政道？睡不著？”
李政道沒立刻回頭，過了幾秒才慢慢轉過身。
燈光落在他臉上，那表情是焦慮、緊張，還有深深的自卑。
“老師……我有點害怕。”
他咬了咬嘴唇，又繼續說：
“我怕考不過……怕中科大不會要我。”
“我其他成績都很差勁，我……我怕我配不上那裡。”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個能把《高等量子力學》啃到倒背如流的天才。
而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第一次站在夢想前，被未來壓得喘不過氣。
任星雲看著他，沉默了幾秒，隨後緩緩開口：
“政道，你知道嗎？”
“世界上那些真正厲害的科學家，一半以上，都‘偏科’。”
這句話落下，李政道整個人都愣住了。
任星雲抬起一根手指：
“愛因斯坦小時候連老師都嫌棄，外語成績經常不及格。”
“可最後，他寫下了相對論，改變了整個人類的物理觀。”
李政道微微睜大了眼睛。
任星雲又豎起第二根手指：
“楊振寧先生，高中階段就把不少大學物理全部自學完了。”
“他英語並不突出，寫作文也不算強。”
“結果呢？成為諾貝爾獎得主、物理界公認的天才。”
“和你很像，對吧？”
李政道抿著嘴，呼吸明顯急促了一點。
見自己的勸說有效果，任星雲抬手重重拍了拍李政道的肩膀。
“政道，聽好了！”
“一個人隻要有熱愛，隻要有夢想，其他一切都不是困難。”
“恐懼會成為你前進的動力！”
“焦慮會成為你逼自己成長的理由！”
這句話像一道光，狠狠劈進李政道腦子裡。
房間裡很安靜，他反複思考著老師剛才說的話。
他愛物理！
愛到可以不吃飯、不睡覺，把公式推到天亮，愛到看到新理論會激動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