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晚上。
秦鶴年揣著大包小包的年貨安母親手醃的臘肉、林素素店裡的新款衣服,還有孩子們給他畫的新年畫,心滿意足德登上了返回京都的火車。
他還要回家過年。
送走秦老,安青山和林素素商量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今年過年,就不折騰著回村了。
一來,安紅英準備帶她的那位“朋友”在除夕夜那天回來吃飯。
周文淵今年不打算回省城過年。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
張振邦剛正式成為這個家的一員,第一個團圓年,總不好讓他一個人留在縣城。
安母雖然心裡還惦記著村裡的老房子和幾門老親戚,但看著身邊這一大家子人,尤其是身邊這個如今名正言順的老伴兒,也覺得在城裡過年更團圓。
不過,老家的根不能忘。
大年三十一大早,安青山林素素還是騎著摩托車,帶著寫好的春聯和福字,回了趟荊山村。
他們先去給安父墳前燒了紙錢,磕了頭。
告訴他家裡一切都好,娘也有了著落,讓他放心。
然後仔細地把老宅和那棟氣派的新房門窗上都貼上了嶄新的紅春聯和福字。
做完這些安青山心裡踏實了不少,覺得雖然人不在村裡住了,但這根還紮在這裡。
兩個人動作快,貼完對聯,又去大伯和四叔家裡坐了坐。
大伯家一切都好,四叔家倒是更加熱鬨了。
秋菊前一陣子生了,或許是月子坐的好,整個人紅潤胖乎了一圈。
安春耕也幸福肥了許多,看上去和四嬸兒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樣子。
林素素安青山送了些年禮,寒暄幾句,然後婉拒了留下吃飯的邀請,便騎著摩托車趕回縣城吃午飯了。
他們卻不知道,有些暗流在他們離開後,才開始在村子裡湧動。
安青山家如今是村裡數得著的富貴戶,在縣城裡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心熱。
以前安家人時常回來,大家麵上還都過得去。
可今年,眼見著年三十了,安家除了安青山林素素回來貼個對聯,匆匆就走了,連安母都沒見著影兒!
這可就給了那些長舌婦和閒漢們發揮的餘地。
起初還隻是猜測。
“看來青山一家是真在城裡紮根了,瞧不上咱這窮村子了。”
“可不是嘛,人家現在是城裡的大老板,哪還願意回來聞這土腥味兒。”
不知怎的,話風就漸漸歪了,開始有人把矛頭指向了安母。
“哎,你們發現沒?青山他娘好像很久沒回來了?”
“是啊,上次見著她還是半年以前了吧?”
“我聽說啊……”
有人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
“她在城裡,好像……跟了個男的!”
“啥?不能吧?她都多大歲數了?”
“千真萬確!有人去縣城看見過!一個穿中山裝的老頭,看著挺有派頭,總往他們家跑!兩人還一起買菜呢!”
“我的老天爺!這…這不是老不修嗎?青山他爹才走了多少年啊!”
“嘖嘖,怪不得今年不回來了,這是沒臉回來了吧?跟野老頭跑了?”
“我看是!肯定是嫌咱們村子窮,在城裡找到靠山了,連兒子閨女都不要了!”
流言像冬天的野火,借著風勢,迅速在村子裡蔓延開來。
越傳越離譜,從“跟了個男的”傳到“被城裡有錢老頭包養了”。